啪。
合上書本的輕響在萬籟俱寂的禮拜堂內響起,因長時間的誦讀而有些隱隱作痛的喉嚨讓獨自站在高台上的神父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
他稍稍整了整穿在身上的黑色教士服,轉頭看了一眼端坐身後,雙手合十的無臉石像,便扶著實木講桌從高台上慢慢走了下去。
神父的模樣已行至中年,可一頭被緊束在腦後,純白厚重如極北冰原的積雪般的長發卻並沒有讓他更顯老態,反倒讓他多出了一種超脫現實的美。
幽藍如深海的眼睛掃視過禮拜堂內的所有座位,曾經坐過信徒的位置上都被他們自己親手放上了一束藍草花,做為一天禱告儀式結束的信號。
他對著拿起掃帚,準備打掃教堂的雀斑男孩囑咐道:“羅格,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用,您也知道我閒不住,現在回家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倒不如在這裡打掃一下,至少還有事情可乾。”
羅格朝著男人搖了搖頭,手上輕輕擺弄起掃帚,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埃裡克斯神父,您不用擔心我,卡佩拉閣下還待在告解室裡,您要不……咦?”
手中的掃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他低頭看去,一捧紫色的花束靜靜地站在光與影的夾角之間,如微光一般的浮塵在空氣中靜靜流淌,傾灑在嬌嫩的藍花草葉上。
“是誰把花落在這裡了?”
羅格將掃把支在旁邊的長椅上,彎腰拾起放在禱告長椅旁的花束,他將其高高舉起,皺眉看向垂在瓶底的標簽,在細細閱讀了一番用黑色簽字筆書寫在上麵的娟秀字跡後,男孩轉頭看向埃裡克斯,疑惑地說道:“埃裡克斯神父,這是送給我們的花。”
正在將座椅上的藍草花一一擺放到神像腳邊的埃裡克斯身體一頓,當即說道:“我不記得有人說要送花,那人是誰?”
“不知道,上麵沒有名字,而且看口述……像是信佛的。”
羅格將寫滿留言的標簽展示給徐徐朝自己走來的埃裡克斯,一行清晰的字跡順著他的指尖流入了男人的眼中:自觀自在,守本真心。
“標簽後麵是什麼?”
埃裡克斯接過花,翻開奶黃色的硬紙標簽背麵,與寫的滿滿當當的正麵不同,背麵空空蕩蕩,隻餘一行燙金的印刷字體留在了正中間:純淨花房。
叮鈴鈴。
鈴鐺觸碰到門簷的脆響在寂靜的花店裡格外清晰,黛拉放下隻完成了一半的畫作,起身說道:“奧洛森,你……歡迎光臨。”
看到走入花店的人並非是奧洛森,黛拉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它朝站在門口的兩人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麵無表情地說道:“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嗎?如果是要送花給誰,也許我可以為兩位做點參考。”
“……我們走錯地方了?”
戴著醫用口罩,將自己的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高大男性低頭看向身側,疑惑地問道:“戈裡尼奇,你確定雇傭我們除鼠的店鋪是這一家?”
“隊長你可彆冤枉我。”
一聽這話,站在身側的男孩立刻搖了搖手中的手機,指著上麵的交易訂單說道:“就是純淨花房啊,連錢都付了,你看。”
“都說了不要叫我隊長,怎麼過了這麼久你都沒改過來?”
男人無奈地說道:“叫我安德烈·鮑裡斯·尼基季奇,或者嫌麻煩,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德烈,但不要再說什麼隊長了。”
“好的隊長,明白了隊長!”
“……”
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安德烈煩躁地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眉心,他索性不再說話,朝戈裡尼奇伸出了手,對方立刻心領神會,將手機遞到了安德烈的手中。
“女士,冒昧問一下,您的花店名字是叫純淨花房嗎?”他看著手機,一字一頓地念下屏幕上顯示的店鋪名稱。
“是的。”黛拉配合地點了點頭。
“商業街第三大道……”安德烈一邊往下翻,一邊念道。
“門牌號183。”黛拉直接接過了他的話,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那就沒錯了。”
安德烈將手機遞還給戈裡尼奇,看著眼前麵上沒有絲毫波瀾,卻還是能從眼神中看出點點困惑的少女,他說:“女士,有人雇我們來為您的店鋪實行除鼠服務。”
“是誰?”黛拉問道。
“我們無權得知客戶的身份信息,但錢確實打到我們的賬戶上。”
安德烈簡單地掃了一眼花店裡的環境,說道:“女士,收錢就要辦事,雖然我覺得以您的店鋪環境並不會招來老鼠,但我們還是要對您進行例行公事的詢問,您看如何?”
“可以。”黛拉點頭應道。
她探頭眺望了一眼窗外的街道,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並沒有出現她期望看到的身影。
“無需擔心,女士,我們並沒有穿戴工作服,不會對您的店鋪聲譽造成影響。”
安德烈明顯是誤會了黛拉的想法,在說出了一句於女人而言並沒有多少寬慰性質的話後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公事公辦地向黛拉拋出了第一個問題:“最近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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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黛拉搖頭回應道。
“最近有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嗎?”
“有。”
安德烈皺了皺眉頭,將黛拉的回答標紅,他繼續問道:“是什麼?”
“我覺得這點不需要詢問。”黛拉伸手指向安德烈,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們就是我最近遇到的最不正常的事情。”
“……抱歉女士。”聽到對方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安德烈用力咳嗽了一聲,試圖用巨大的聲音來掩飾內心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