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的夕陽日漸西沉,殘落的餘暉掙紮著在大地上刻印下自己最後的痕跡,一道道濃重的黑色陰影從建築物的角落延伸出來,在愈發喧鬨的城市中發出了窣窣的詭異聲響。
外麵正在下一場很大的雪,可現在…..明明是晴天。
手裡端著一盆花的陳子弘直愣愣地看著窗外,入目一片潔白,可他的眼中卻是倒映出了一片翻湧的浪花。
看著在自己麵前如躁動不安的野獸般肆意翻湧的大海,坐在黑色小船中的陳子弘麵色凝重地抬頭看向天空,可從前的茫茫晴空已經消失不見,滿眼儘是虛無的黑暗,零星如雪花般的黑色顆粒撲簌簌地飄落而下,又被洶湧的海浪卷起,撕裂攪碎,沉入海底。
目睹了這一切的男人歎了口氣,默默想道:自己能在幻境中保持清醒,也是多虧了這片大海,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可念頭剛落,一道鋪天蓋地的巨浪便突然襲來,用力拍打在船頂上,整艘船頓時劇烈地搖晃起來,陳子弘扶著稍不留神撞到了船壁上的腦袋,無奈地心想:行吧,這是開始催自己了,看來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想罷,他再次抬頭看向天空,一片潔白無瑕的雪花從天而降,落入了他的眼眸。
將視線從繁華的十字路口收回,陳子弘將手中的花盆遞給了將手伸向自己的何永元。
“吃飯的時間不會太晚。”何永元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又轉頭對陳子弘說道:“我的手機還是沒有找到,如果有事情就聯係安玉晴他們。”
他將花盆放在溫室的一角,伸手拍落沾在身上的雪花碎屑,將一身濕冷的寒氣拍落到溫熱的地麵上。
島國四麵環海,冬天的雪總是夾帶著一股潮氣,緊附在人的身上,滲入單薄的皮囊,如幽靈般糾纏不休,陰魂不散。
“太陽雪?”
同何永元一起過來幫忙的安玉晴脫下自己的外套,他看向室外的一片晴空,訝異地說道:“天氣這麼好,怎麼會下這麼大的雪?”
“醫生,你剛從國外回來,這裡的情況習慣就好。”陸文拍了拍沾上了土屑的雙手,說道:“即便是晴天,這裡的雪也會下的很大,現在的規模……”
他轉頭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又說道:“看樣子要下一段時間了,這裡有傘嗎?”
“隻有兩把,不過那是我和黛拉的傘。”正在調整溫室溫度的奧洛森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乾脆在這裡等到雪停了再去也不遲,餓一會兒也餓不死。”
“實在不行你就和我打一把傘吧。”
剛將一盆迷你向日葵放到架子上的安德烈拍了拍手,轉頭看向陸文,說道:“上班帶傘是公司的強製要求,在來之前我還抱怨過老板定下的離譜規定,現在倒是想要感謝他了,這大雪要是淋上一程,指不定回家就要生上一場大病了。”
“可是隊長,我也沒有帶傘哎。”一聽這話,從另一處架子後探出頭來的戈裡尼奇便舉手說道。
兩人在陳子弘的提議下得到了奧洛森手中僅剩的兩張優惠券,作為報答,他們便成為了整理花店的新入勞動力,以加快前往月明屋的速度。
“你這家夥……怎麼每次都這樣,這次又是落在哪裡了?”安德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習以為常地問道。
“對不起隊長,我不小心落在桌子上了。”戈裡尼奇低下腦袋,小聲說道。
“要不還是算了,等到雪停了我再去吧。”看著麵前的兩人,陸文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這大雪下的也太是時候了。”
“老一輩人都將這種雪稱作雪女的恩澤,雖然我本人並沒有看出所謂的恩澤體現在哪方麵。”
調整好數值的奧洛森聳了聳肩,轉頭看向陸文,說道:“不為難你了,你等一會兒還是和我擠一把傘吧,黛拉和那三個人還在店裡麵嗎?”
“是的,最近黛拉小姐可真是越來越忙了。”站在窗邊的陳子弘笑著說道:“聽說昨天有個大客戶,向她訂了八十八個單子。”
“這沒有任何意義,明明是同一種花,他為什麼不集合成一個單子?”
一提這個,奧洛森當即氣不打一處來,他抬手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鏡,沉沉地歎了口氣,說道:“就是為了討個彩頭,我和黛拉包那些花包了一個晚上。”
“什麼花?”安德烈好奇地問道。
“藍草花,一種野花,不值錢。”奧洛森指了指種在一大塊土壤中的淡紫花叢,說道:“這種花放在市麵上根本沒有人會買,要不是黛拉喜歡這種野花,這個單子已經被我們取消了。”
“掙了多少錢?”戈裡尼奇一聽,當即化身成為資深八卦人,將頭探了過來。
“出手很闊綽,八千八百八十八。”奧洛森想也沒想,直接從嘴裡吐出了一串數字。
“買這麼多花有什麼用嗎?”陸文疑惑地問道。
“送人,送物,或者送給自己陶冶情操,物質上的生活滿足了,有些人就會開始找補精神。”奧洛森看向陸文,小幅度的揮了揮手,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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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更喜歡實用一些的東西。”
“你不說我也能看出來,沒有情商的人就是這樣。”
奧洛森駕輕就熟地懟了一嘴陸文,便頭也不回地邁步走向擋在店鋪與溫室之間的玻璃推拉門,屈起手指敲向緊閉的房門。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