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由美,你看,電梯還在往上升呢。”
幼童稚嫩的聲音循循善誘,引導著仍在愣神的拓真佳奈抬頭看去。
此刻,電梯指示燈閃爍不停,字節不斷地變換跳躍,帶動留在電梯裡的二人不斷向上攀升。
電梯上行帶來的失重感讓拓真佳奈的神情越發恍惚,意識朦朧間,她感覺那隻搭在自己頭頂的小手慢慢曲起,將手指繞進了她的發絲。
“哇,真由美,你的頭發真漂亮。”
一聲感歎從耳畔傳來,拓真佳奈循聲望去,將島行稚音閃閃發亮的眼睛與天邊的紅霞儘收眼底。
可她們現在正在電梯裡,電梯裡怎麼會有夕陽?
“稚音,彆鬨了。”
可拓真佳奈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看著那雙眼睛,在一天之內經曆了太多苦難的女孩感到沒來由的放鬆,她拍掉島形稚音不停撥弄頭發的手,神態自然地伸手指向垂落的太陽。
“稚音,再不走,可就回不了家了。”
叮——
電梯停下了。
“說什麼呢,真由美?我們早就回不了家啦。”
站在拓真佳奈身後的女孩有些氣憤地說道:“不要說奇怪的話啦,快起來,馬上就要天黑”了!”
說完,她便小步跑到拓真佳奈的身前,雙手抓住對方的一隻胳膊,強硬地將神色迷茫的拓真佳奈拽了起來,嚷嚷著催促道:“快點快點!真由美的頭發都亂糟糟的,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
從地上站起來,拓真佳奈似乎才真正恢複了正常,她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腳底下,原本躺在更衣室裡的半具屍體,揮開了島行稚音的手。
“真由美?”
島行稚音神色詫異地看向拓真佳奈,矮小的女孩站在電梯與走廊之間,身體完美的擋住了想要閉合的電梯門。
可拓真佳奈並沒有回應島行稚音,她隻是站在電梯裡,垂眸看向堪堪隻達自己胸口的女孩,沉默不語。
“真由美,我……”島行稚音還想上前去拉拓真佳奈的手,卻終是撲了一個空。
直到這時,拓真佳奈才張開嘴巴,低聲問道:“你同它們一樣,也是詭異,對嗎?”
島行稚音似是不理解拓真佳奈話裡的意思,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即便沒有得到回應,拓真佳奈還是一字一頓地繼續問道,語調中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隻是在單純複述一件事:“我找到你所謂的禮物了,那才是真正的島行稚音,是吧?”
“是你殺了她?”
“你的心裡明明不是這麼想的,真由美,你明明確信不是我乾的!”聽到這聲與肯定句無異的詢問,島行稚音當即不滿意地大喊了起來,看起來倒真的像一個被冤枉而氣憤不已的孩子。
“我沒有。”拓真佳奈神色冷淡地說道。
“你的眼睛告訴我了,看,它還在埋怨我,埋怨我為什麼不救真正的島行稚音呢。”島行稚音滿臉委屈地說道,眼底竟是掛上了淚。
她抬起空無一物的左手,攥緊,張開,將一隻從掌心長出的漆黑的眼睛暴露在拓真佳奈的眼前。
“真由美,你看看自己的眼睛嘛,我承認,我沒有救稚音是我的錯,但你也看到了,那個殺人狂對我們都好凶的,當時隻有我看到稚音被殺掉了,我哪有那個膽氣去救啊……”
似乎是被拓真佳奈的態度嚇到了,“島行稚音”的話如竹筒倒豆子般從嘴裡快速吐出,說到最後,她竟是突然彈起,將自己的身體牢牢扣在了拓真佳奈的身上。
看著拓真佳奈因驚嚇而驟然放大的瞳孔,“島行稚音”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聲音也是比之前更加的驚慌無措:“但是沒有關係,真由美,我也可以是島行稚音啊,我們長得一樣,性格一樣,我就是島行稚音啊。”
“島行稚音會保護好真由美的。”
從屋外湧入的習習冷風刮蹭過拓真佳奈的麵頰,像是惡作劇的孩子般揚起少女未來得及打理的發絲。
烏黑的發絲在寒風中肆意飛揚,卻複又被一雙手攏在了一起,伴隨著哢吧一聲輕響,拓真佳奈的頭發便被緊束在了她的腦後。
“好了,這樣的真由美可就比之前好看多了。”
“島行稚音”的聲音從拓真佳奈的身後傳來,她朝著拓真佳奈揮了揮自己缺了食指的左手,得意地說道:“隻要我把身體的一部分放在真由美的身上,真由美就不會走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