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心無力,我老了,而你還年輕,我隻能借助於外力……”
似是想到了什麼,老人話鋒一轉,再次說出來的話語中卻是隱約帶上了些許希冀:“若是‘傀儡師’不出手,您是否會違背你原來的計劃,向我出手,直接結束這一切?”
“傀儡師“,就是此刻站在老人身旁,幾欲退縮的詭異的真名。
“不會。”陳子弘篤定地回答道。
“是嗎?你確實隻是為它而來啊,大家都隻是為它而來……彆擔心,沒關係,你們的願望,我都會實現……”
老人不再多言,他轉過身,踏前一步,站到了天台邊緣圍起的高牆上。
躁動的海浪已經搶先一步登上了這片殘破的大地,高高掀起的浪花用力拍打在身下脆弱的高樓牆壁上,星星點點的水花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將他心頭泛起的猶豫輕柔地撫平。
自今日起,這片不堪回首的故土,這個國家的最後一抹影子,將永遠埋葬在這片海底之下。
這是他親手打破的囚籠。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竟是意外地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隨後,他抬頭看向天空的兩輪明月,將手中的匕首用力插入了自己的脖子裡。
“嗬……嗬……”
瀕死的喘息挾著飛速流逝的生命從緊咬的牙關中泄出,可因為劇痛而渾身發抖的宮司卻依舊在動用自己渾身的力量,將刀刃橫切過自己的脖子。
漫長的折磨在旁人眼裡隻是一息之間,伴隨著一聲金屬落地的輕響,老人的頭顱滾落而下,連帶著失去了支撐的身體一同沒入了冰冷的波濤。
在民用無人機忠誠的記錄下,滾滾而來的波濤突然平息了。
已經吞沒了陸地的大海在月色下波光粼粼,蕩漾在一片鋼筋水泥築成的“雨林”之中,竟是顯出了幾分靜謐所獨有的美好。
咕嚕。
一聲短促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音從海洋的深處升起,陳子弘全然無視了帶著鹿野從高樓躍下的“傀儡師”,目不轉睛地看向一片平靜的大海中央
咕嚕。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條死去的海魚浮出了水麵。
緊接著,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數不清的死魚從海底升起,漂浮在黑沉沉的海麵上。
令人反胃的腥臭味驟然放大,從海洋飄向天空,讓剛剛還在不住觀望月亮的元音忍不住嘔吐了起來,他青著一張臉看向樓下已經近乎粘連成一片全新的大陸的魚屍,幾乎被撲鼻而來的腥臭氣味熏暈過去。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越發清晰的聲音從海底翻湧而上,整片大海仿佛沸騰了一般開始劇烈的湧動起來,魚群的屍體隨著掀起的浪濤向著四周散去,徒留下本屬於商業廣場的位置,圍成了一圈規整的圓。
看著這離奇的一幕,眾人的精神都瞬間高度緊繃了起來,在一片漆黑的海洋之下,他們看到了一團微小的亮光。
起初,它隻有一節指節的大小,可隨著大海沸騰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那團亮光竟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飛速膨脹了起來,不出片刻便將足有廣場大小的圓形區域迅速占滿,潔白的光輝從海洋投射向天空,活像從海中升起的第三輪月亮。
叮———
一聲從“圓月”中發出的脆響撫平了躁動不安的海水,如梵音入耳,讓人不覺六根清靜,念頭通達。
可下一刻,足以震碎耳膜的轟然巨響破出了海麵,數不清的乳白色飄帶在“月光”的指引下從海底飛向天空,每一條飄帶都閃爍著七彩華光,光陰自其中流轉,美麗而玄妙。
海水淅淅瀝瀝地從飄帶上灑落,每一滴都折射出“圓月”的流光溢彩,在空中閃爍不定,似是從宇宙中飄落的萬千星辰。
沒有人在乎自己的衣服是否會被淋濕,所有人都遵循著追逐美的本能看向天空,卻隻能看到一輪巨大到似乎將天空都遮蓋的“月亮”,神聖純潔,美若芳物。
可那不是月亮。
一根泛著淡淡幽光的觸手從“月亮”的底部垂落,它近乎輕柔地掃過一個正在出神望向它的真理濟會教徒,隻是輕輕一點對方的額頭,那個人類的五官便從臉上脫落了下來。
沒有哀嚎,沒有痛呼,他的身體隻是劇烈抽動了一下,便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直到這時,這尊龐大到幾乎無法為人眼所容納的怪物才顯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一隻水母,一隻美麗到仿佛能與日月爭輝的水母。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嗚咽聲從翻滾的巨浪中再度升起,陳子弘垂下頭,對著放在口袋裡的手機說道:
“01,告訴歌者,無需猶豫,我們都相信你。”
“先知,按照以往的數據分析,歌者現階段並不足以解決將要出現的災難。”
01冰冷的機械音從手機裡傳出:“您為什麼篤定他一定能成功?”
“年輕人總是需要鼓勵,不是嗎?”
陳子弘平淡地說道:“隻需要一點鼓勵,幼魚便會跳出魚缸,投向它夢寐以求的自由,同理,歌者也一樣,他的能力會有人幫他補足,他現在缺少的,是自信。”
“鼓勵嗎……”
沉默了一會兒,01的聲音才複又響起:“我明白了,先知。”
陳子弘仰起頭,看向位於遠處的大樓上,正在手忙腳亂地將一本筆記本電腦從背包中抽出來的元音,輕笑了一聲,說道:“更何況,我真的相信他。”
“畢竟,風浪,不就是金鱗乘風化龍的機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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