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視線從延伸到地平線儘頭的河流收回,遙錦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滿臉委屈的盧毅,沉聲問道:“你是說,一隻繡花鞋引來了一隻特彆巨大的狐狸,引發了一場大爆炸,然後狐狸和鞋子就全都失蹤了?”
“阿錦,你可不能不信我啊,你可知道我們三人是曆經了多少波折才逃出來的嗎?”
伸手緊了緊披在身上的乾燥外套,盧毅抬手抹了抹眼角,擦去幾滴可有可無的眼淚:“誰知道那隻狐狸是怎麼蹦出來的,當時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好不容易劫後餘生,剛剛平複好心情,你又來責怪我,我的心裡怎麼能不難受啊。”
長相頗有幾分嫵媚之色的狐狸男子垂下眉眼,即便沒有擺出任何誇張的表情,名為憐惜的情緒卻還是能夠輕易攀上任何一位旁觀之人的心頭。
看著麵前不似做偽的盧毅,遙錦皺起眉頭,抬眼看向嘴裡正叼著一支香煙,眼睛已經失去焦距的周乘月,得到了一個緩緩抬起的大拇指。
自黃寧風一案後,遙錦對盧毅的信任幾乎降到了冰點,從這個男人口中得來的信息都必須經過旁人的認證才能相信。
這也就是本屬於遙錦隊伍的周乘月在清晨時依然留在警局的原因。
“……才僅僅過了一個晚上,才一個晚上,這個世界就已經亂成這副樣子了。”
遙錦用力捏了捏眉心,煩悶地說道:“光是今天淩晨,警局的電話就一個接著一個,現在倒好,通往澤州市的橋都塌了,回去還要處理一堆事情。”
“回去?”
站在身旁的盧毅挑了挑眉,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不祥的預感,卻是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委屈神色,忐忑地問道:“回去還要乾什麼?”
“上麵下通知,讓我們把過去的陳年舊案全部調出來。”
遙錦朝著向這裡快步跑來的孫明哲招了招手,拿過年輕人手中薄薄的文件紙,轉頭對著盧毅沉聲說道:“現在這裡由我們監管,你盧毅不是說沒有受傷嗎,那就趕緊回去把案子全都翻出來,用你聰明的大腦分辨一下哪些是人為,哪些是怪物做的。”
“阿錦,其實我覺得……”
“我已經把負責人的名字彙報上去了,作為上次為我介紹了一個案件的回報……”
遙錦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盧毅的聲音,她學著對方的口氣咧了咧嘴角,眼中卻是沒有任何笑意:“盧毅,恭喜你們,你們可以不用再在外麵受凍了。”
一張薄薄的紙從女人的指尖落下,蓋在上麵的鮮紅印章在盧毅的眼中慢慢淡化,嶄新的紙麵在寒風中攀上了歲月的痕跡,化作一張散發著黴味的黃色紙張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手裡。
拍了拍紙張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盧毅坐在檔案室的椅子上,懨懨地掃了眼掛在牆上的鐘表。
很好,快到中午了,可以吃午飯了。
“隊長,彆走神了,這還有好幾摞檔案啊,您總不能全都指望我來乾吧。”王楠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它麵無表情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堆了滿滿一桌子的檔案夾,如直插雲霄的高山那般讓人望而卻步。
王楠的聲音繼續從“山”的另一頭飄飄忽忽地傳來:“哎,算了,周哥在衛生間裡待了一個小時了,您要是實在懶的……啊不是,您要是實在不想乾活,就去看看他吧。”
“我去看他做什麼?他難不成還能把裡麵炸了?”盧毅嘖了一聲,卻還是隨手扔掉了手中並未看上幾眼的紙張,起身向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與其待在這裡和永遠都看不完的檔案發黴,倒不如去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如此想著,它抬手敲響了緊閉的衛生間,高聲喊道:“乘月,你應該做的活都給你留好了,快出來吧。”
“在抽煙,等會就出去。”周乘月略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從門後響起,語調輕飄飄的,缺了幾分精氣神,明顯也是被堆積如山的工作摧磨了心智,才跑到衛生間裡逃避現實。
聽到這句話,盧毅烏黑的眼珠在狹長的眼睛裡轉了一輪,複又敲響房門,笑著說道:“乘月,彆抽了,我聽說現在警局的衛生間裡都裝了煙霧報警器,小心剛換的衣服又被水泡了。”
“……抽了這麼久的煙,我怎麼不知道?”在一陣並不漫長的沉默過後,周乘月的聲音才再度從門後響起。
“彆急,你馬上就知道了。”盧毅輕聲笑道,一打響指,門內便驟然出現了密集的雨聲。
“盧毅!你他媽有病吧!”
一聲怒罵伴隨著房門拉開的砰咚巨響從衛生間裡響起,再度渾身濕透的周乘月將手中的煙盒揉成一團,看著已經坐回原來的位置,臉上掛著一抹得意笑容的盧毅,剛想破口大罵,卻又被從文件山中奮力舉起的一隻手吸引了注意力。
隨手抹了一把正在滴水的頭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盧毅,轉頭沒有好氣地問道:“怎麼了?”
“我不確定這些案件應該被歸類為哪一類。”
王楠起身拍了拍身前足有一人高的文件夾,想了想,又尷尬地補充道:“呃,事實上,隻要是我分出來的部分,我都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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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那你到底在忙些什麼?”盧毅一聽,當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都不乾,那不隻能我自己來了嗎?”王楠委屈地說道,朝著默默拿起一摞文件夾的周乘月遞過去一道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