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封信並沒有被何永元打開,而是落到了陳子弘的麵前。
側目看了一眼擺在案台上,沒有標注寄信人姓名的信封,正在洗菜的陳子弘眼眸微動,卻是不急不慢地問道:“其他信看了嗎?”
“其他信都是從維格蘭的首都寄來的,位於納威法爾石青郡的裡德鎮。”
何永元如實回答了自己剛才探查到的信息,隨後,他問道:“需要幫忙嗎?”
“幫我把雞蛋拿過來,就在我帶來的紅色塑料袋裡。”
陳子弘抬手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大紅色塑料袋,之後他將洗好的西紅柿放到菜板上,擦了擦手,直接拆開了那封從西方聯邦寄來的信件,繼續問道:“內容看過了嗎?”
“沒有。”
何永元走到陳子弘手指的地方,他打開塑料袋,說道:“需要我整理一下嗎?”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聽到陳子弘的回應。
於是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向陳子弘所站的位置。
他看到了一張沒有任何表情,讓人捉摸不透的臉。
“不需要整理,他……我還留存著這些信,就是為了某一天能再次打開它們,你如果感興趣,那麼不用顧忌,打開看就好。”
似是察覺到了何永元的注視,陳子弘這才將視線從緊攥在手中的信紙上移開,他再度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字寫在紙上,本就是為了閱讀的。”
“能夠寫進信紙裡的不隻有少女的迷思,構成我們的不隻有家庭,還有社會。”
“也許,維格蘭現如今的模樣,你可以從這些信中窺知一二。”
說罷,他便轉身打開燃氣灶,將手中的信紙毫不猶豫地投進了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
何永元原本平靜的麵容頓時掀起了波瀾,他睜大眼睛,訝異地看向那在火焰中飛速消逝的信紙。
冰藍色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火苗的弧線糾纏著脆弱的紙,攪碎吞噬,就像貪婪的怪物,徒留一地荒蕪的餘燼。
直到那張信紙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眼中,何永元的表情才再度恢複了平靜,他看向麵色如常的陳子弘,沉聲問道:“我不能知道嗎?”
“不,你可以知道。”
陳子弘笑著否定了何永元的猜測,他關上燃氣灶,用掛在牆上的抹布擦掉遺留在裡麵的灰燼後,才繼續說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說出它的時機未到。”
“時機?”何永元將兩顆雞蛋送到了陳子弘的麵前,又重複了一遍對方話語中的關鍵詞。
“沒錯。”
陳子弘接過雞蛋,笑道:“也許就在明天,也許是一輩子,等到時機成熟,秘密自然就不再是秘密。”
“而且,在我的眼裡,你已經對這個所謂的秘密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了。”
“不是嗎?”
可麵對陳子弘的反問,何永元並沒有言語,也沒有因此表露出其餘的情感,寬大的帽簷遮不住他平靜如水的雙眸,在他的眼中,倒映著屬於陳子弘的身影。
也隻是倒映著陳子弘的身影。
然後,他闔上雙眼。
自始至終,沒再言語。
何永元已經知道那個所謂的秘密是什麼了。
“所以是什麼啊?”
蹲坐在東側隔離病房外,依舊穿著藍白病號服的程曉蘭用力咬了一口手裡的饅頭,對著擺放在膝蓋上的手機含糊地說道:“你說你的朋友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完之後,她檢查了一下手機上的內容,便將其扔給了盤坐在走廊另一側,也在吃饅頭的恩希雅。
程富寶被隔離在了身後的病房裡,程曉蘭出於擔憂,便一直蹲守在病房外的不遠處。
直到醫院西側的牆壁轟然倒塌,看守病房的警衛跑去支援,她才慢慢挪到了病房外麵,自己充當起了病房的新門衛。
至於坐在對麵的恩希雅……
她原本想要跟那些警衛一起去西邊查看情況,可隻是走了沒有多遠,便被湧向東側的洶湧人潮擠了回來。
然後,她看了一眼蹲在病房門口的程曉蘭,就順勢坐到了地上,和對方聊了起來。
“我想吃飯。”這是恩希雅當時說的第一句話。
語調平淡,聲音冷漠。
“我聽不懂。”這是程曉蘭當時回答的第一句話。
語調冷靜,聲音誠懇。
然後,她打開了最近剛在手機上下載好的翻譯軟件,將待輸入界麵展示給了對方。
所以說,科技真是一個好東西。
再一次接過恩希雅丟給她的手機,程曉蘭翻了翻手邊的大號白色塑料袋,又拿出了一個尚且帶著熱氣的饅頭。
這一袋子饅頭是恩希雅跑到樓下食堂裡買的,程曉蘭出的錢,給了二十,找回了一大袋以正常人的肚量根本無法解決的饅頭。
幸好,恩希雅不是什麼正常人,這些足夠她吃了。
可程曉蘭經曆了這麼多波折,即便現在心情沉重,她也還是想吃點好的,比如一罐辣醬,或者一碗豆角麵。
而不是一大袋沒有任何味道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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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所謂了,錢都花出去了,不吃不就浪費了嗎?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程曉蘭憤恨地用力一咬,將手中的饅頭撕下了一大塊。
隨後,她一邊食不知味地咽著嘴裡的饅頭,一邊心煩意亂地看起了手中經過翻譯後依舊有些難以理解的龍國文字。
“你說……直覺?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