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周乘月的猜想的確沒錯。
看著掛在病房裡的時鐘緩緩走向十一點十分,坐在空病床上的周乘月沉默無言地接過一個糖三角,看著放在電視矮櫃上足足三大袋的饅頭,一時啞然。
小姑娘長的不胖,吃的倒是挺多。
側頭看了眼坐在另一張病床上,正在麵無表情地往自己嘴裡塞饅頭的黑發女人,周乘月不動聲色地偏過頭去,看向將手搭在王楠手臂上,正在動用能力的安玉晴。
其他人,他也看不了。
遙錦的父母剛剛來醫院看望她了,現在正在樓下食堂吃飯。
戴著眼鏡的黑發女人端著飯去找自己的弟弟去了。
至於盧毅……
拍了拍空無一物的上衣口袋,周乘月的心中迅速升起了怒火。
不用想,盧毅那家夥絕對是偷了他的錢包,跑到外麵胡吃海喝去了。
真是服了。
周乘月長歎一聲,他感覺在這短短四天的時間裡,自己已經快把一輩子的氣都生完了。
憤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糖三角,他看著王楠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可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安玉晴的異常。
“沒問題嗎?”看著從對方耳中流出的血水,周乘月一臉擔憂地問道。
說完,他將那隻咬了一口的食物放到病床邊的矮櫃上,走上前去,將一直放在口袋中的幾張衛生紙遞給了對方。
“沒問題,小王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安玉晴笑著接過那幾張衛生紙,抽出其中一張,熟練地擦了擦從耳朵裡滴出來的血液:“謝謝你的紙,要是血液沾到了衣服上,等會兒去看那些孩子,我還要再換一件新衣服。”
“……你知道我擔憂的不隻是小王。”
看著安玉晴習以為常的模樣,周乘月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歎了口氣,問道:“這是什麼?先天能力帶來的副作用?”
“嗯,但同其他擁有先天能力的人相比,我隻有這點副作用已經很幸運了。”
安玉晴滿含歉意地笑道:“原諒我不能立刻治愈好小王,我的另一個朋友因為擔心我的身體,所以限製了我的能力。”
“在非必要的時刻,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另一個朋友……
聽著對方在話語中流露出的信息,周乘月點了點頭。
還有人在關心安玉晴。
隻是知道這條消息,他就心安了不少。
不然,像安玉晴這種擁有治愈能力的先天能力者,被歸一教這樣的邪教組織盯上,必定凶多吉少。
絕對不能讓歸一教知道安玉晴的存在。
【歸一教也想找到那個人,但我恰好擋住了他們的路。】
可念頭剛落,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卻是突然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那短暫的話語就像一把淬了毒尖刀,捅進他的心口,將那致命的毒液也連帶著灌入他的身體,讓他的嘴唇不禁失了血色,麵上也是慘白一片。
因為他認得出,這是不久之前,他同胡雨在廢樓天台上說過的一段話。
他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難不成,他……也在懷疑安玉晴嗎?
一瞬的遲疑模糊了眼前之人的模樣,周乘月聽著自己隆隆作響的心跳聲,卻是下意識地想要去回避這個問題。
彆開玩笑了,安玉晴怎麼可能會是那窮凶極惡的犯人呢?
他為什麼要去懷疑對方?
他有什麼資格去懷疑對方?
他沒有資格。
“沒關係的,安醫生,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您真的非常厲害了。”
正在周乘月心中翻江倒海之際,屬於王楠的聲音從病床上響起,將他從如山一般沉重的愧疚感中解救了出來。
可還未等他稍微緩一緩,一陣強烈的空虛感卻是又接踵而至。
煙癮犯了。
重重咳嗽了幾聲,他捂住嘴巴,伸手去探自己的口袋。
可當周乘月剛想將香煙拿出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卻是不經意間接觸到了安玉晴的眼睛。
平淡,柔和,就像風吹過發梢,母親輕柔的拍撫。
可不知為何,看著那雙黑沉黯淡,透不出絲毫光亮的眼眸,一陣寒意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後背,讓他生生吞下了想要抽煙的欲望。
“周哥,是不舒服嗎?”
王楠擔憂的聲音從病床上響起,周乘月沉默著搖了搖頭,卻還是沒有放下一直捂著嘴的右手。
上麵還沾有之前抽煙留下的味道,雖然淺淡,但於此刻的他而言卻是彌足珍貴。
“你是想吐嗎,周哥?病可不能憋著啊。”
王楠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可還未等他做出回應,對方的聲音旋即又急迫了起來:“難道說是糖三角的問題?周哥你中毒了嗎?”
誰會吃糖三角中毒啊!
“我沒……”
周乘月心煩意亂地加重自己的語氣,可話未說完,突如其來的觸感卻是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緊隨而來的,是一陣足以掃清所有疲憊與痛苦的溫暖。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種感覺,隻得怔愣著抬起頭,無言地看向立在身前,神色平淡的安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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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慘白的如同從天而落的雪。
“沒事,不是吃壞了肚子。”
他看著安玉晴笑道:“是煙癮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