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先生,這兩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一道明朗的女聲從門口幽幽傳來,胡雨眯起眼睛,仔細看向那道立在門口,遲遲沒有動作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著淡藍舊式長襖,留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少女。
對方笑容溫婉地站在唯一的出口處,戴在右手腕上的翠玉手鐲輕柔地擱在一旁的門框上,在白熾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熒熒光澤。
“啊……不好了。”假發歪歪扭扭地套在頭上,長相明顯不是很聰明的怪物張大嘴巴,一臉平淡地說道。
“被發現了。”打扮比較板正,相貌偏向精明的怪物自然地接下了同伴的話。
“都怪你太粗心了。”可旋即,第一個怪物伸手指向了第二個怪物,將過錯全部推到了對方身上。
“胡說,明明是你的問題。”第二個怪物立刻反駁了回去,伸出手,直接用力拍下了第一個怪物頭上的黃色假發。
在兩個詭異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聲中,與從前相比消瘦了一些的胡雨從地上徐徐起身,朝著那名少女露出了一抹讓人心生好感的笑容。
“女士,彆在意。”
他說:“我和它們並不相識。”
“隻是一場誤會。”
最後的尾音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可兩個詭異卻是瞬間停止爭吵,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同時激射而出,引爆了在場所有的燈泡。
明亮的世界瞬間投入黑暗,本是插翅難飛的囚籠在此刻成為了陰影的天堂,早已有所預料的胡雨向後一躍,身體毫無阻礙地融入了其中。
世界在他的眼中迅速塌縮成平麵,相隔數裡的目標地點此刻距離他似乎隻有一步之遙,可正當他想要飛速逃去之時,他的耳邊傳來了手指敲擊門框的脆響。
不疾不徐,就像是在彈奏一首平淡的樂曲。
下一刻,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詭聲音在已經塌縮成了平麵的空間蔓延開來,長期戰鬥形成的直覺讓胡雨又從陰影中迅速躍出。
瞬間,平靜的黑暗在他的眼中扭曲變形,兩道充滿了痛苦的嘶吼在他的耳畔炸響。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卻是沒有任何感覺,隻是笑看著立在門口,巋然不動的少女,頗為感歎地說道:“女士,這是您的能力嗎?”
“就連不可觸碰之物都在因您而腐壞啊。”
胡雨的能力來自“影魔”,身為血肉的最佳契合者,他自然能夠像“影魔”一樣,輕易感知到周身陰影的狀態。
此時此刻,那永恒不變,充盈了整片空間的影子竟然被賦予了生物的概念,開始衰老,腐朽,走向寂滅。
這樣的發現讓胡雨驚歎不已。
據他所知,目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影魔”而已。
可麵前的女人是如此年輕,甚至……
在這短短時間裡,似乎變得更年輕了。
耳邊是詭異飽含痛苦的嘶鳴,站在沒有絲毫光亮的空間裡,胡雨那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完美融入了陰影之中的純黑眼眸微微眯起,心中有了定論。
這位女士,是先天就擁有能力的人啊。
那就可以理解了。
先天能力者擁有什麼樣的能力都不稀奇。
胡雨曾經也遇到過這樣的人類,但可惜,絕大部分都是歸一教利用過後殘留下的屍體,少數的幸運兒也是被關押在歸一教的深處,身體殘破不堪,應該沒多久也會死了。
像這樣身體健全,能力強大的先天能力者,於胡雨而言著實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
腳底重重踏過地麵,胡雨的身體在門口身影消失的刹那便向後退去,一隻佩戴著翠色玉鐲的右手堪堪劃過他的脖頸,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淡的劃痕。
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頃刻間從那道劃痕上蔓延開來,胡雨當機立斷地攥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拔。
無頭的軀體扔掉自己的腦袋,如陰影般粘稠的血從斷口處噴湧而出,又凝成了一顆全新的頭顱。
“女士,我都已經如此禮貌了,您還是要殺死我嗎?”
新生的麵容露出了一抹微笑,胡雨意念一動,周遭的陰影卻是並未聽從他的指引,而是寸寸斷裂,露出了大片破敗的灰,就像是老舊照片的底色。
“哎呀,畢竟我的能力隻有這點作用,讓我留下你,實在是太為難我了。”
婉轉的女聲擦過耳畔,胡雨立刻回身,一腳踢開了少女伸至近前的右手。
絕對不能碰到這隻手。
心下立刻做出判定,可還未等他想出什麼應對的手段,他聽到了一聲玉器碎裂的脆響。
他微微一愣,腳下卻是驟然一空,冰冷的觸感貼上他的腳踝,將他直接拽向地底。
事發突然,可胡雨卻是瞬間放下了防備。
因為他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是他完全可以托付信任的人。
看著那鎖困了自己三天的囚籠愈來愈遠,他對著身下層層疊疊的手臂悠然喚道:“田叔。”
“我餓了三天了,你有做好午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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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對不起,我,我先不吃了。”
周清焦躁不安地回絕了將盛滿食物的餐盤遞到他麵前的文蓧潔,視線偏移,牢牢注視著正在同幾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對詭異調查局成員交談的程耀。
為了從胡雨嘴中得出一個答案,他們這一小隊馬不停蹄,從飯館老板的家飛奔回了對詭異調查局。
可剛一回來,他們就從匆匆離開的嚴和口中得知了胡雨逃出的消息。
而那時,正是陸文、嚴和,李塵豐等高端戰力離開對詭異調查局,前去解決不知為何在東雲省各地接連爆發的詭異事件的時候。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也就隻剩下對詭異調查局內無人死亡這件事了。
可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