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嘎———
嘎———
渡鴉淒厲的鳴叫聲撕開了清晨的天幕,漆黑的陰影為這棟飽受摧殘的高樓醫院帶來了一片澄澈的天空。
“在想什麼呢?”
一大片厚重潔白的雲晃晃悠悠地飄進了這片湛藍的世界裡,輕柔而綿軟,沒個定型。
“……彆煩我了。”
冷冽的風突然自北方刮來,似乎是想要卷走那片雲:“你讓我安靜地待一會兒不好嗎?”
“哎呀,東儒,你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可雲隻是依舊悠悠地飄在空中,完全無視了寒風的肆虐:“我昨天晚上就說過了,錯不在你,你把能做的都做好了,剩下的……”
“剩下的,你也不必再說了!”
本就凜冽的風發出了嗚嗚的咆哮,終於是短暫地喝退了那朵侵占了整片天空的雲。
可下一刻,一切又迅速地沉入了寂靜。
因為風知道。
風起,從來都不是因為雲。
名為楊東儒的年輕人收回看向天空的視線,他提了提重又背回左肩上的黑色絨布包,轉過頭,神色晦暗地看向自己的身後。
站在那裡的,是穿著一身黑色正裝,打扮同往日一樣一絲不苟的嚴和。
對方的手裡此刻正躺著幾顆零碎的糖塊,最大的一顆也隻有黃豆大小,它們顏色各異,明明都很是暗淡,卻還是驟然間刺痛了楊東儒的雙眼。
即使昨夜他和嚴和已經處理了一番現場,可散落在地上的糖塊實在是太多,太零碎,就算再如何仔細清理,也難免會有疏漏。
“拿開!”
這個臉上仿佛永遠都掛著厭棄神情的年輕男人嘴唇猛一哆嗦,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恐懼的事物般不受控製地暴喝一聲,隨後慌亂地轉回頭去,試圖借此掩蓋自己的愧疚與不安。
在一段自以為無人察覺的急促呼吸過後,楊東儒的臉色才終於是恢複了原本健康的色澤。
“嘖!”
為自己這番突如其來的誇張反應狠狠嘖了一聲,他快速眨了眨眼睛,重新將目光投向那片由他親手劈砍而出的斷壁殘垣。
“能力不足就是能力不足。”
直勾勾地盯著斷壁之上平滑的缺口,楊東儒煩躁地低聲喝道:“我什麼都沒有做好,你提供的借口誰都說服不了!”
準確來說,除了把這裡弄的一團糟,他什麼都沒有做。
如果是父親……不,如果是哥哥,肯定會比他做的更好。
不需要那個來路不明的影子人,哥哥憑借自己一人就能保護好所有的孩子,殺掉那個該死的糖人。
而他呢?
楊東儒的視線不經意間向下飄去。
在他的腳邊,他看到了一顆因暴露在陽光下而閃爍著點點光芒的淺綠色糖塊。
真是……廢物!
怒火在一瞬間衝上頂峰,楊東儒猛地踢出一腳,卻是沒有踢向那顆豆粒大小的糖塊,而是踹飛了臨在腳邊的灰色石塊。
哢!
石塊重重撞擊在牆壁上的聲音刺入他的耳中,可看著那崩解了一地的石頭,楊東儒心中的憤怒卻是沒有消解半分。
因為他明白,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除了像個鬨脾氣的孩子一樣發泄情緒,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就他現在這副樣子,怎麼能……
“東儒。”
楊東儒突然再度聽到了嚴和的聲音。
對方的語氣依舊像剛才那般悠然,僅僅隻是聽到這兩個字,他那原本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便皺的更深了。
“乾什麼?”他頭也不回,不耐煩地問道。
即使他今年才十九歲,可麵對比他大了十二歲的嚴和,他卻是根本無法用麵對長輩的態度看待對方。
這大概是因為……
“還有十分鐘,陸局就要來了。”
站在他身後的嚴和嗬嗬笑道:“還帶了一個貴客,所以我想……”
“我知道。”
他冷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隨後回應道:“就算我才被調來一個星期,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清楚。”
“更何況,現在的陸文局長手裡可能已經有了那個怪物的線索,我再怎麼不明事理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