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頭皮發麻,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聽到了一聲鳥鳴。
與他近幾日來時常聽到的烏鴉嘶鳴不同,這聲鳥鳴格外的清脆悅耳,竟是直接壓下了他心中的焦躁,讓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動作。
砰。
沉悶的撞擊聲掩蓋了利器抵在堅硬物體之上的脆響,安玉晴這才回過神來,猛地睜大眼睛,撲上前去,將抖若篩糠的程富寶緊緊攬入了自己懷裡,並奪下了對方仍舊死死攥在手裡,可卻已經斷成了兩截的水果刀。
隨後,他才緩緩起身,抱起程富寶,一邊安撫,一邊向著偵探的方向看去。
可橫在他麵前的,隻有一堵黑色的屏障。
熟悉的墨香順著寒風逸散而出,安玉晴不禁一愣,腦中迅速誕生了一個念頭。
難道,道長他們也來了?
可道長不是說要躲什麼人,這幾天都不會出現在他們麵前了嗎?
那這到底是……
“哎呀,怎麼踹這麼凶?把孩子踹出毛病來可怎麼辦啊?”
一道滿是責備的聲音突然從樹立在他們麵前的屏障內響起,蒼老卻中氣十足,這不禁讓安玉晴愣了一會兒,直到聽到程富寶壓抑的哭泣聲,他才緊緊抱住了孩子的身體。
可他並沒有做出任何防備。
他的本能告訴他,這道聲音的主人沒有惡意。
更何況,偵探還在這裡。
身為晨曦會的一員,他相信偵探。
“您老多慮了,十一歲的孩子能夠承受多少力量,我很清楚。”
念頭剛落,屬於偵探的聲音從屏障的另一邊傳了過來:“更何況,我若是用溫和一些的手段來處理那個孩子,您還會這麼主動地出現在我們麵前嗎?”
“那隻鳥,是您的吧?”
鳥?
那隻灰鳥?
安玉晴神情一恍,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想要去尋找那隻剛剛被他拋下的灰鳥。
可頭剛剛轉了一半,他的視線便停駐在了程富寶的頭頂。
那隻已經恢複如初的鳥兒此刻正窩在程富寶的腦袋上,彎下脖子,安安靜靜地打量著緊抱著他,因哭泣而不停抽噎的孩子。
見他看過去,那隻圓滾滾的鳥才撲閃起自己的翅膀,用與體型嚴重不符的速度灰溜溜地調轉方向,飛向那堵屏障。
然後,落在了一隻不知何時從屏障裡伸出,即使套著藏青道袍,也能看到攀爬著歲月褶皺的手臂上。
“你這小子,話可不要亂說啊。”
那道蒼老的聲音再度從屏障內傳出,隻是此刻,包含在其中的情感更多的是被誤會的委屈:“我的鳥丟了,我出來找它,這有什麼問題……哎呦痛痛痛,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把你扔出去探路了!”
話未說完,那隻灰鳥突然喳喳叫了起來,又準又快地啄起了自己剛剛才落腳的那隻手,打斷了屏障的解釋,將實情“逼供”了出來。
直到幾聲連番的告饒之後,灰鳥才頗有靈性地停下了啄擊的動作,站在那依舊平穩如枝椏的手指上,朝著屏障再度叫了兩聲,像是在喚裡麵的人出來。
這一手一鳥的表現讓安玉晴看傻了眼,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他聽到了一聲歎息。
滿滿的窘迫,帶著一絲麵對老朋友才能有的責怪。
“哎,都怪你,我這老臉可是徹底沒處擱了。”
話音落下,墨色的屏障也緊隨著向下坍塌,化作粘稠的液體撲打在了地上,又因為強大的反作用力再度向著高空濺起。
可是,那點點墨汁並沒有遵循常理四處飛散,而是停滯在了半空中,而後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聚攏在一起,凝成了一副人類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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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那“人類”略微抖了抖身體,濃重的黑便如披掛在身上的長袍般脫落而下,露出了一身沒有沾染絲毫異色的藏青道袍,和一張蒼老起皺,白發蒼蒼的臉。
看著對方與尋常老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彆的模樣,安玉晴緊緊抱著程富寶的雙手漸漸放鬆了下來。
但他還是不忘照顧程富寶的情緒,抬頭將嘴湊到那孩子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寶,彆害怕,不是壞人,是一個老爺爺。”
“那隻小鳥是老爺爺的,是小寶救了老爺爺的小鳥,所以……”
“所以爺爺為善良的小孩們準備了禮物。”
安玉晴拍打著程富寶的手被猝不及防地塞入了兩張散發著奇異香氣的黃色符紙,看著老人突然湊到近前的臉,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張了張嘴。
可看著對方一派和藹的笑容,他垂下眉眼,也是跟著露出了一副淺淺的笑容。
但是他必須……
“一人一張,彆丟嘍。”
老人粗糙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那被塞了兩張符紙的手,恰好止住了他將要出口的拒絕。
說完,那道士打扮的老人不由分說地轉過頭去,看向了那站在不遠處,自剛剛開始就沒有發出絲毫響動的偵探。
安玉晴也看了過去。
“李塵豐道長,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視線隻是剛一觸及對方,偵探便抬起一隻手,向他麵前的老人發出了邀請:“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隻需要提出想法,晨曦會就會幫你實現。”
“您放心,這場交易很公平,沒有人的利益會受損。”
“因為晨曦會是受對詭異調查局認證的正派組織,我想,國家機構的權威性,您應該是認可的吧?”
聲音很低,很沉,明明是與曾經相比沒有絲毫區彆的聲線,可在安玉晴聽來,其中竟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意味。
這不禁讓他微微蹙起眉頭,而那名為李塵豐的老道士也是沉默無言地看著偵探,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場麵一時陷入了某種怪異的沉寂之中,就連空氣都仿佛不再流動。
“哎。”
直到一聲長歎打破了這份寂靜。
李塵豐搖了搖頭,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那般塌下了肩膀,無奈地說道:“你啊,帽子小哥,看來自我昨天向你們要人之後,你就有想法了。”
“即使你們的賬號負責人把他的名字和長相都發給了我,但你不同意,我就是再如何去找,也是見不到他的。”
“但我實在是……太想見他一麵了,就算這個交易不公平,我也會答應你的。”
“所以,告訴我吧。”
老人輕聲說道,可每一個字都很沉很沉,落到地上,砸出一個個惆悵的音節:“你們的【道長】,到底被你藏到哪兒去了?”
“這座城市太大了,太大了。”
“靠我一個人,我真的……”
“我真的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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