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盧毅等人驅車趕至嚴和口中的那片深林,它都沒有將這句疑問說出口。
畢竟,知道的人若是想說,一開始就會說。
不想說,那麼不管它再如何去問,也得不到答案。
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手中已經被人去掉了外皮的蘋果,盧毅狀似隨意地調整了一下車內的後視鏡,這樣,隻需略一抬眼,它便能看到坐在汽車後座,不知正在聊些什麼的王楠,和安玉晴。
盯著掛在安玉晴麵上,於四天前配好的白框眼鏡,盧毅沒再繼續啃咬那蘋果,而是將其抵在自己的唇邊,默不作聲地微眯起了雙眼。
醫生的眼鏡已經重新配好了,那麼偵探呢?
那追逐火焰的偵探去哪兒了?
它在心中提出了一個問題,可麵上卻是沒有絲毫迷茫之色。
因為從察覺到偵探消失的那一刻,盧毅便對那個人類的去向有了明確的判斷。
同嚴和一起向醫生施壓也是為了證實它的揣測,它相信身為晨曦會的一員,就算沒有先知的幫助,偵探也有能力比它先一步找到範雨衷的所在……可有一件事它不明白。
偵探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深陷“貪婪”之苦的人類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價值嗎?
它調整了一下坐姿,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安玉晴身旁,麵色蒼白,雙手因緊張和不安而時不時比劃著的年輕警察。
張開口,它咬下了緊挨在嘴邊的蘋果果肉,在那光潔的表麵撕出了一道豁口。
瞬間,果汁的清甜與酸澀在它的舌尖上炸開,於它而言毫無意義的果肉在它無聲的咀嚼下滑入食道,雖是落進了它的胃裡,卻是無法為它帶來片刻的飽腹感。
範雨衷的這一次暴露,是偵探有意為之,還是無意而為?
但盧毅的麵上並沒有顯露出絲毫不適,隻是繼續思忖道:若是無意,那麼結合範雨衷在監控中熟練的表現來看,如此長的時間內不可能隻燃起這麼一場大火,理應還會存在一些範圍更小的火災。
而且,到底是什麼將範雨衷刺激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還要打一個問號。
在盧毅長達一百餘年之久的詭生閱曆裡,但凡是能夠融合詭異血肉,卻還是會能力失控的人類,無外乎都是因為在某一時刻,自身的某種情緒走向了極端。
如果真是它隨手發出的通緝令刺激到了範雨衷,那麼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
是誰將通緝令送到了沒有信號的深山老林裡的呢?
盧毅單手撐起腦袋,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
它想,答案很簡單。
反過來想,若是有意而為,那麼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聯想起之前偵探入侵周乘月手機的行為,晨曦會在臥龍山上強行將數百萬人拉進直播間的舉動,以及自己曾經被突然轉走的十三萬,它在心中嗤笑一聲,不爽地撇了撇嘴。
既然是先知的人,那麼在範雨衷能力略微失控,點燃森林時瞞過衛星,並將通緝令發送到沒有信號的深山老林裡,就沒什麼稀奇的了。
甚至,它可以大膽猜測,偵探此刻就在那個範雨衷的身邊。
就是偵探,把通緝令展示給範雨衷看的。
怪不得一個用火的能力者會一反常態地跑到根本起不到任何庇護作用的林子裡去,原來是有人從中做梗……
嘶,等等。
盧毅突然眯起雙眼,停下了進食的動作。
如果它所想的一切屬實,那麼他們四人的抓捕莫不也是偵探設下的一個局?
偵探在圖什麼?
它還能殺掉範雨衷嗎?
“還有多久才到?”
盧毅的心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它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將手中吃剩的蘋果扔到後座的王楠手裡,轉頭催促起正在開車的周乘月:“能不能快一點,開車磨磨蹭蹭的,導航顯示這段路才五分鐘。”
“山路還要多快?你當這是過山車啊?你不想活了,我們還想!”
被這態度惡劣的聲音一激,正在專心開車的周乘月也是沒有好氣地喊了起來:“之前怎麼沒見你這麼積極,你就這麼想去京城?”
“我要是想去,我自己就能去。”
盧毅嘖了一聲,心中火氣上湧,可見汽車行駛的速度確實加快了些許,便也沒再說些什麼,強行壓下腹中的饑餓感,偏頭望向車窗外,那浸沒於風雪中,仿佛永遠沒有儘頭的白樺林。
耳邊是後座兩人時不時的低語,盧毅勉強能夠聽到“範雨衷”,“火焰”一類的詞句,可細聽下來卻是隻能聽到沒有意義的刺耳嗡鳴。
該死。
不動聲色地吞了吞口水,盧毅總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來轉移注意力,於是在想了片刻後,對著身旁的周乘月問道:“孫明哲的能力是什麼?”
“我哪知道,和我溝通的人是嚴和,他又不是那些自然能力者的負責人,問了也是白搭。”周乘月下意識地咬了咬牙,可嘴裡並沒有煙,能咬到的也隻有自己的牙齒。
“更何況,我們馬上不就要見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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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嘴,周乘月咂了咂嘴,繼續說道:“你乾脆當麵問問他,實在不行,就去問那個餘女士……嘖,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稱呼她為女士,她長得也太年輕了,年齡應該不會超過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