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衝出能量漩渦的瞬間，觀測艙內的警報燈驟然熄滅，柔和的白光漫過每個人的臉。林燁捏著那卷《步天歌》拓本的手指終於鬆開，指腹上深深的折痕裡還沾著拓本的墨香——那是祖父用鬆煙墨混著朱砂拓的，說是能鎮住邪祟。
“剛才……剛才那是什麼？”星際聯盟觀察員癱坐在地上，領帶歪在一邊，看向林燁的眼神裡沒了之前的輕蔑，隻剩驚恐。
林燁沒接話，隻是調出實時星圖。屏幕上，原本扭曲的星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位，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捋順的絲線。他忽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話：“五行亂了會生災，星軌偏了有校準的法，可人心要是偏了，神仙都拉不回。”
這時，通訊器突然響起刺啦的雜音，緊接著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電波：“林……林艦長……我們是‘炎夏三號’勘探船……被困在……隕石帶……能量……”
林燁心頭一緊。“炎夏三號”是三天前失聯的勘探船，按原計劃本該在昨天抵達α星係彙合。他立刻切換頻道：“炎夏三號，這裡是主艦，報出你的坐標！”
電波裡的雜音越來越重，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坐標……失效……周圍全是……會動的隕石……它們在……圍過來……”
林燁快步走向主控台，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滑動：“把隕石帶的實時影像傳過來！”
全息投影瞬間展開，畫麵裡是一片漂浮著暗紅色隕石的星域，每塊隕石表麵都覆蓋著銀色的紋路，像某種活物的鱗片。更詭異的是，這些隕石正在緩慢移動，形成一個不斷收縮的圓圈，“炎夏三號”就困在圓心，船身已經被隕石撞出了好幾個缺口。
“這些隕石有問題。”林燁盯著投影，忽然指向一塊隕石的紋路，“放大這裡——看到沒，紋路的走向和‘離卦’的爻變軌跡重合，離屬火，主燃燒、擴散，可這些紋路卻在往內收，是‘火被水克’的征兆。”
他轉身從儲物艙裡翻出一個青銅羅盤，盤麵上的天乾地支刻度在光線下泛著冷光。“把隕石帶的能量頻率輸進羅盤校準係統。”林燁的聲音沉穩得像塊礁石，“祖父說過，天地間的能量逃不過八卦的理，這些隕石能移動，說明有能量在操控它們，找到生克的節點就能破局。”
導航員手忙腳亂地操作，青銅羅盤的指針瘋狂轉動，最終停在“丙”位和“午”位之間——丙屬陽火，午為火之旺地。林燁眼睛一亮：“就是這裡！‘炎夏三號’，聽著，把所有激光炮的能量調到‘丙火’諧振頻率，瞄準西北方那塊最大的隕石！那裡是能量核心，打破它，隕石陣就會散！”
電波裡傳來勘探船長遲疑的聲音：“可……可我們的能量隻剩30了……”
“相信我！”林燁的拳頭砸在控製台上，“那隕石的紋路是‘水包火’的死局，你們的激光炮是陽火，正好能破它的陰水外殼！再晚就來不及了！”
觀測艙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盯著全息投影，看著“炎夏三號”的炮口緩緩轉向西北方。當一道熾烈的紅光劃破隕石帶時，林燁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星艦的引擎轟鳴——那是祖父教他認第一顆星時，他聽見的、同樣有力的心跳。
紅光擊中隕石的瞬間，暗紅色的外殼像碎裂的蛋殼般剝落，露出裡麵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內核。緊接著，所有隕石的銀色紋路驟然熄滅，像被抽走了靈魂，紛紛停滯在原地。
“成功了！”導航員激動地跳起來，電波裡傳來勘探船的歡呼聲。
星際聯盟觀察員湊過來，看著林燁手裡的青銅羅盤，又看看屏幕上恢複正常的星軌，嘴唇動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這是你們炎夏的‘老古董’？”
林燁將羅盤收好，指尖撫過《步天歌》拓本上“心宿二”的位置——那裡的墨痕被他摸得發亮。“不是老古董，”他抬頭看向窗外的星海，眼底映著億萬星辰，“是我們炎夏人刻在骨子裡的，認路的本事。”
這時，通訊器突然彈出一條加密信息，發件人欄顯示著“暗星”。林燁點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星軌可校，人心難測。下一站，冥河星係，等你來。”
林燁的眼神沉了下去。他將拓本折好塞進懷裡，轉身對主控台下令：“目標冥河星係，坐標校準——用‘紫微垣’導航法。”
星艦的引擎再次轟鳴，林燁望著窗外掠過的星流，忽然想起祖父在老宅院裡說的最後一句話：“星星會移，江河會改，但炎夏人腳下的路，得自己走直了。”
他握緊拳頭，指腹又觸到了拓本上凹凸的紋路，那是祖先們用星鬥和腳印，在宇宙間刻下的、永不褪色的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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