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躍遷脫離的震蕩尚未平息,林燁已提著粒子槍衝出艙門。空間站內部彌漫著金屬鏽蝕的氣味,應急燈在穹頂閃爍,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左臉那道從眉骨延伸至顴骨的疤痕,在紅光裡像條蟄伏的蛇。
核心艙的隔離門是被暴力炸開的,邊緣還殘留著高溫熔蝕的痕跡。林燁踹開變形的艙門時,正撞見那個背影轉過身——防護服頭盔滑落,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手腕上的銀鏈隨著動作輕晃,鏈節碰撞的脆響在死寂裡格外清晰。
“蘇棠……”林燁的粒子槍“哐當”落地,左手不受控地按住左眼,那裡的疤痕火燒火燎地疼。
對方抬眼,瞳孔在驟然亮起的應急燈下收縮。那雙眼很亮,卻帶著一種近乎陌生的警惕,像受驚的幼獸。她抬手護住手腕,銀鏈在掌心硌出紅痕:“你是誰?”
林燁的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幾乎彎下腰。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空間站循環係統過濾不掉的沙啞,卻絕不是他刻在骨血裡的那個聲線。
“我是林燁。”他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視線死死鎖著那串銀鏈,“那手鏈……你從哪來的?”
女人後退半步,背抵住控製台,指尖悄悄按上了桌下的應急按鈕。“撿的。”她語速很快,眼神閃爍,“在廢棄艙室裡,看著好看就戴上了。”
林燁笑了,笑聲裡裹著血腥味。他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麵的金屬碎屑都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撿的?鏈節內側刻著‘燁’和‘棠’,是我們的代號。你告訴我這是撿的?”
女人的呼吸亂了,銀鏈突然發燙,鏈節上的星艦編號竟泛起微光。她猛地抬手想扯掉鏈子,卻被林燁攥住了手腕。
“彆碰它!”他的聲音嘶啞,指腹撫過鏈節上的刻痕,那裡的溫度正在升高,“這是星軌共振……隻有同源的能量場才能觸發。”
三年前蘇棠撞向敵艦時,他就在不遠處的指揮艦上。他親眼看見那艘護衛艦在爆炸的光焰裡解體,銀鏈隨著殘骸墜入黑洞引力場——理論上,任何物質都不可能從那裡逃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女人掙紮著,銀鏈的光芒越來越盛,映得她眼底浮出一層水光,“我隻是個星際拾荒者,路過這裡檢修發信器……”
“那你解釋一下這個。”林燁從胸口扯出半塊碎裂的銀飾,與她手腕上的鏈子嚴絲合縫地拚在一起,組成完整的星軌圖案。“這是當年爆炸時,從你艦體殘骸裡找到的。”
銀鏈突然劇烈震顫,女人悶哼一聲,捂著頭蹲下。無數破碎的畫麵在她腦海裡炸開——星艦操作台的熒光,林燁左臉尚未留疤的模樣,爆炸前最後一刻他傳來的通訊:“蘇棠,等你回來,我們申請調離前線。”
“啊——!”她抱住頭,銀鏈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光,將兩人籠罩其中。
林燁被光浪掀得後退,卻看見她額角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與他左臉疤痕下的印記如出一轍。那是聯邦最高機密的“星軌印記”,每對搭檔的印記都是獨一無二的共振頻率,用於在混亂戰場識彆彼此。
“你記起來了,對不對?”他衝過去按住她的肩膀,聲音裡的顫抖再也藏不住,“你當年沒被炸死,是黑洞的時空扭曲把你拋到了這裡,隻是……”
隻是記憶碎成了齏粉,隻剩下身體裡殘存的本能,和這串無法割舍的銀鏈。
女人猛地抬頭,眼裡蓄滿了淚,卻死死咬著唇不讓它落下。她看著林燁左臉的疤痕,看著他手裡那半塊銀飾,突然抬手撫上他的臉,指尖輕輕觸過那道猙獰的疤:“這裡……是為了擋碎片嗎?”
林燁渾身一震,任由她的指尖劃過皮膚。這句話,是當年他訓練時被流彈擦傷,她捧著他的臉,帶著哭腔問過的話。
“是。”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疤痕上,“爆炸時碎片衝過來,我沒躲。想著……要是和你留個對稱的記號,或許下輩子還能認出來。”
銀鏈的光芒漸漸褪去,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烙下淺金色的星軌印記。女人的眼淚終於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得像當年那片映紅星係的光焰。
“林燁,”她哽咽著,聲音終於染上了他刻在骨血裡的熟悉調子,“我好像……等了你很久。”
遠處傳來空間站結構坍塌的轟鳴,警報聲刺破沉寂。林燁將她攬進懷裡,拾起地上的粒子槍彆在腰間,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那串重獲共振的銀鏈。
“彆怕,”他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個珍重的吻,“這次換我帶你回家。”
星塵從破裂的艙壁湧入,在光線下翻湧如浪。林燁抱著她穿過坍塌的通道,左臉的疤痕在顛簸中隱隱作痛,卻奇異地讓他感到踏實——那道疤曾是他三年來的執念,如今終於成了指引他們重逢的星軌。
銀鏈在兩人腕間輕響,鏈節上的星艦編號彼此呼應,像在宇宙深處,奏響了一曲遲到三年的歸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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