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靴底在逃生艙的金屬地板上蹭出火星時,羅盤指針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震顫。第三道暗物質衝擊波撞上星艦外殼的巨響從頭頂傳來,整個逃生艙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他死死攥著那枚青銅羅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盤麵上"壁宿"的刻度已亮如熔金,與逃生艙控製台顯示的坐標完全重合,連小數點後六位都分毫不差。
"還有90秒脫離星艦主體。"蘇瑤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左舷推進器失靈了,我正在手動校準軌道,你們必須在暗物質風暴抵達前進入躍遷窗口。"
林燁低頭看向蜷縮在角落的兩個孩子——那是張叔的一對雙胞胎,此刻正抱著彼此發抖。半小時前,當張叔舉著粒子刀闖進主控室時,是這兩個孩子突然撲上去咬住了他的手腕。林燁至今記得張叔眼中瞬間閃過的錯愕,以及暗物質侵蝕他皮膚時,那些暴起的青筋如何像蛛網般變黑。
"羅盤在發燙。"小的那個孩子突然開口,她的手指怯生生地戳向羅盤中心的凹槽。那裡原本空無一物,此刻卻滲出銀白色的液體,順著二十八宿的紋路漫延,在地板上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圓。林燁突然想起母親留在火星遺跡裡的全息日誌,畫麵中她也是這樣蹲在骸骨旁,指尖蘸著岩層滲出的液態金屬,在地麵畫出同樣的圖案。
"這是星骸液。"林燁的聲音有些發緊,他看著那些銀白色液體在接觸到孩子指尖時突然沸騰起來,"暗物質風暴裡的高能粒子會激活它,就像...就像鑰匙插進鎖孔。"話音未落,逃生艙猛地一沉,脫離星艦的震動讓控製台的警報燈全部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舷窗外,暗紫色的霧靄已經漫過星艦的左翼,那些被侵蝕的金屬正在分解成億萬光點,像被狂風卷起的沙礫。林燁突然明白母親為什麼要把逃生艙設在"壁宿"象限——二十八宿中,壁宿本就是"牆壁"之意,古人視其為守護家園的屏障,而此刻這片星域的引力場恰好形成了一道天然裂隙,暗物質風暴在裂隙邊緣會產生0.3秒的能量真空。
"躍遷窗口出現了!"蘇瑤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但坐標在偏移,你們必須手動鎖定!"
林燁撲向控製台,卻發現操縱杆已經失靈。銀白色的星骸液順著地板的縫隙爬上控製台,在屏幕上彙成一條閃爍的細線,恰好與躍遷窗口的軌跡重合。他回頭看向那對雙胞胎,大的那個男孩正用指甲刮著地板上的星骸液,那些液體在他掌心凝結成小小的光球。
"把光球放在操縱杆上!"林燁的吼聲被逃生艙的轟鳴吞沒。男孩愣了一下,照做的瞬間,光球突然炸開,銀白色的流體順著操縱杆蔓延,整個控製台頓時亮起古老的星圖——那是母親手繪的二十八宿圖,此刻正與銀河係星圖重疊,壁宿的位置恰好對準了躍遷窗口的中心。
暗物質風暴撞上逃生艙護盾的刹那,林燁看見羅盤指針終於停止震顫,穩穩指向舷窗外的某一點。那裡沒有星星,隻有一片純粹的黑暗,卻讓他想起五歲那年,母親抱著他在天文台看星時說的話:"最堅固的壁壘,往往藏在最黑暗的地方。"
躍遷的失重感襲來時,林燁最後望了一眼正在崩解的星艦。暗紫色的霧靄中,似乎有無數銀白色的光點在閃爍,像極了母親留在實驗室裡的那瓶星骸液——她說那是恒星死亡時留下的眼淚,卻不知為何,總能在最絕望的時刻,指引向新生的方向。
逃生艙穿過黑暗的瞬間,雙胞胎突然同時指向舷窗。林燁轉頭望去,隻見壁宿裂隙的另一端,無數艘一模一樣的逃生艙正從星軌中駛出,每一艘的控製台前,都站著一個手持青銅羅盤的身影。那些身影回過頭來,臉上都帶著與他相似的、混雜著疲憊與堅定的神情。
"蘇瑤,"林燁對著通訊器輕聲說,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告訴陳老,壁宿不是終點。"
通訊器那頭傳來蘇瑤壓抑的抽泣聲,夾雜著星艦爆炸的餘波。林燁低頭看向掌心,星骸液正在皮膚上凝結成新的羅盤紋路,這一次,指針指向的不再是某個具體的坐標,而是茫茫宇宙中,無數正在亮起的光點——那是所有帶著希望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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