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指尖在虛擬星圖上懸停片刻，最終落在獵戶座旋臂的一個紅點上。全息投影的光芒映在他眼底，與瞳孔裡跳動的星火重疊——那裡是他們剛剛捕捉到的異常能量源，波動頻率竟與火星遺跡中發現的古老符文完全吻合。
“能量場正在形成共振。”蘇瑤的聲音從戰術台傳來，她麵前的屏幕上，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林燁，你看這組波形，像不像你帶回來的那塊黑曜石上的紋路？”
林燁轉身時，戰術靴在金屬地板上擦出輕響。他接過蘇瑤遞來的分析報告，目光掃過那些扭曲的曲線，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昆侖山腹地，祖父臨終前塞給他的那本線裝書。書頁裡夾著的蟬蛻標本，翅脈紋理竟與此刻屏幕上的波形分毫不差。
“啟動‘驚蟄’預案。”他按下通訊器，聲音透過電流傳到每艘護航艦，“各單位注意，保持三光秒警戒距離，能量護盾提升至80。”
艦橋頂部的環形燈帶突然轉為琥珀色，這是二級戒備的信號。陳老拄著合金手杖從休息室走出來，杖頭的貔貅雕刻在光線下泛著冷光——那是三十年前他在月球背麵挖出來的古物，此刻正隨著能量場的波動微微發燙。
“小燁，還記得你七歲那年拆了家裡的量子計算機嗎？”陳老的笑聲混著電流雜音，“你說那些線路像極了祖父種的葡萄藤，纏來繞去，其實藏著規律。”
林燁的指腹在戰術台邊緣摩挲，那裡還留著一道淺痕——去年在冥王星軌道遭遇暗物質風暴時，他為了穩住即將脫軌的探測器，硬生生用手攥住發燙的金屬欄杆留下的。他忽然明白為何剛才看到能量波形時會心頭一顫：那些看似雜亂的波動，拚起來正是祖父書房裡掛著的《周天星圖》。
“蘇瑤，把星圖投影到主屏幕。”林燁的聲音陡然拔高，“調出地球曆1974年阿雷西博望遠鏡發送的星際電報，對比第三十七組編碼！”
全息投影驟然擴大，將整個艦橋籠罩。無數星辰在眾人頭頂流轉，獵戶座的參宿四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一條淡金色的光帶從屏幕中央延伸出來，恰好與蘇瑤剛剛標記的異常能量源連成直線。陳老的手杖“當啷”落地，杖頭的貔貅眼睛裡竟滲出細碎的光點，像被喚醒的星子。
“是‘引路星’。”陳老彎腰拾杖時，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古籍裡說，當周天星軌與地脈共振時，會顯露出文明的坐標。小燁，你祖父當年沒說完的話，恐怕就藏在這裡。”
林燁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唇語。那時老人已經不能說話，隻是用枯瘦的手指在他手心裡反複畫著一個符號——此刻那個符號正懸浮在主屏幕中央，被無數星線纏繞，像一枚正在孵化的卵。蘇瑤突然“啊”了一聲，她放大符號邊緣的紋路，那些看似無序的折線，竟與火星遺跡中發現的飛行器殘骸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能量讀數突破臨界值！”觀測台傳來驚呼，“是反物質反應！”
林燁猛地按下紅色按鈕，艦橋瞬間被白光淹沒。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陳老的手杖裂開一道縫，裡麵掉出半塊玉佩——另一半，正躺在他貼身的口袋裡。兩塊玉佩在能量波中相撞的刹那，他忽然讀懂了祖父的唇語：
“星軌如藤，文明如瓜。”
當白光散去時，主屏幕上的星圖已經變了模樣。原本雜亂的能量波形此刻化作無數條金線，在宇宙背景中勾勒出一棵巨大的樹。林燁望著那棵貫穿了十二個星係的“星樹”，突然明白那些被學界斥為迷信的古籍記載，或許藏著比任何公式都更古老的真理。
蘇瑤的指尖輕輕點在星樹的主乾上，那裡正緩緩浮現出一行字，筆跡與林燁祖父的手劄如出一轍：
“所謂文明，不過是宇宙在時光裡結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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