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這家人五十四）
送走了客人，夏穎跟李麗說，你們也回家休息吧。李麗說，您和姐夫哥先走，我們馬上就走。李麗和倩倩都上了車，李麗叮囑趙聰慢點開。趙聰說，好的。
趙聰開著車子，沿著長江路，一路向西。午後時分，車子被西沉的太陽照射，車內溫暖如春。冬日的陽光穿透淡薄的雲層，給城市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它不像夏日那般熾熱濃烈，而是帶著幾分柔和與靜謐，灑在街道上，為行人們勾勒出一圈圈溫暖的輪廓。街邊的樹木褪去了蔥鬱，隻剩下乾枯的枝丫在陽光下肆意伸展，像是在與陽光共舞一曲無聲的樂章。
李麗和倩倩在車內，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李麗家的小區。按照李麗跟倩倩說的，需要幫她找點課外書籍，充實一下自己。進家後，趙聰給倩倩泡了杯茶水，讓她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李麗進書房，幫倩倩找了十幾本書籍，大多數都是自己讀過的，且寫了很多批注。在一本《道德經》的書裡，李麗放了一個信封，信封裡放了一千元，算作中午的飯賬錢。李麗讓趙聰找個塑料袋子，把一本本書籍放進去，裝好後拿到了廳屋，放在了餐桌上麵，叮囑倩倩，好好保管。倩倩說，我知道的，放心吧，李姐姐。李麗說，等你讀了一段時間，我們可以一本一本探討探討，尤其是《道德經》，需要精讀。倩倩說，我明白，絕對不會讓姐姐您失望的。李麗說，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斷！倩倩說，李姐姐，我問您個問題。李麗接過趙聰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看到趙聰進臥室了，便坐到沙發上說，什麼問題你說。倩倩說，你和夏穎姐姐都比王瑩主編的地位高，可你們為什麼如此的尊敬王瑩呢？李麗思考了一下說，第一，是為了感恩，我和夏穎姐姐的第一部中長篇小說都在《清明》雜誌發表的，也都是王瑩主編幫忙修改，潤色，並介紹知名作家幫助作序，這份恩情，永遠不能忘記，否則，就是忘本。本是什麼，你知道吧！那是做人的根本和良知。不能因為我們現在紅了，地位高了，就忘了當初提攜和幫助過你的人，那份情誼，需要根植於你的骨髓裡，一生都不能忘。第二，也為了你們這些後生，將來有個更好發揮自己才華的平台。今天，夏穎姐姐的良苦用心，相信你們都能感受到。倩倩說，我們幾個文學愛好者，都體會到了這個飯局的重要意義。李麗說，古語講的好，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句話非常經典，就是說，平台有了，如何借助平台發揮你的聰明才智，那就是你個人的事情了，需要慢慢的悟。倩倩連連點頭說，的確如此。李麗說，等你放寒假，就給我說一聲，安排你來報社報到，如果你沒有地方住，就住在我家裡吧，正好還有一間臥室呢。倩倩說，姐姐您考慮的太周到了，實在太感謝您了！李麗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啊，還說什麼謝字的話，那不是太見外了嗎？倩倩說，那我什麼都不說了，如果需要，我就來打擾您們了。李麗說，好的。倩倩說，那我回去了，還要抓緊時間看看姐姐您推薦的書呢，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李麗說，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學校給我說一聲。
李麗送走了倩倩，進臥室，倒頭就睡著了。
倩倩到了學校，心想李麗姐姐肯定休息了，等等再給她電話報個平安吧。倩倩看了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估計父母親午休也該起床了，就撥通了爸爸的電話，告訴爸媽今天中午吃飯的事情，並說寒假到省報社實習事宜。康偉問倩倩，夏社長對你的態度如何啊？倩倩說，夏穎社長，一見麵就拉著我的手說，你是李麗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小妹妹了，將來需要姐姐幫忙的，就給你李麗姐姐說好了。康偉聽後高興的直喊老伴，老伴披上衣服，下床走到廳屋，接過康偉的手機跟倩倩說，你一定要懂事，知道感恩，需要錢給爸媽說，我們就你一個女兒，隻要你好，我和你爸就好。你要知道，有了李麗的幫忙，你的工作就不愁了，將來會更好的。她年紀輕輕就乾到了副廳級。倩倩接過話說，不是副廳級，下個星期省委組織部和宣傳部考核後，可能就升到正廳級了，到那時，李麗姐姐就是省日報社的總編了。康偉一聽，啊了一聲說，這個李麗真的不簡單，肯定是夏穎社長幫助的結果。
倩倩說，爸媽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看書學習了。康偉夫婦聽到女兒要讀書學習了，真的為她高興。康偉身在官場，他知道，你處在什麼樣的圈子，接觸些什麼樣的人，決定著你的未來能走多遠，能走的多高。康偉跟老伴說，如果女兒能夠與夏穎、李麗等那麼優秀的人為友，受她們的影響和熏陶，不斷的找到自己的差距，努力深耕自己，提升自我，將來想不進步都難。老伴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看看你身邊的朋友就清楚了。康倩倩受到父母思想的影響，有一種力爭上遊的精神，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逐步走向人生巔峰，這就是她的終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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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倩倩打開李麗給她推薦的《道德經》時，發現裡麵有個信封，好奇的打開一看，是一千元現金。倩倩立刻明白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四點了，便給李麗去了電話，倩倩說，我早到學校了，怕打擾您休息，就沒有及時給您電話。李麗說，我剛剛睡醒，你有心了。倩倩笑著說，李麗姐姐，讀書是否有獎啊，您給我推薦了十本書，卻放了一千元現金，也就是說，我每讀一本書，您就獎勵我一百元，如果這樣算下來，我的生活費就不用爸媽給了，有您這樣的姐姐真好，讀書還有獎勵！李麗說，妹妹，你現在還是個學生，沒有經濟來源，我們都已經工作了，且還都是你的姐姐、哥哥，怎麼能讓你花錢呢！不過你今天做的很好，大家都誇獎你懂事明理，但希望妹妹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倩倩說，我知道了姐姐，不過您的錢，我先替您保管著，改日一定還給您的。我掛電話了，要讀書了，說著掛了電話！李麗心想，這個倩倩，還真的不錯，值得信任。一個人對待金錢的態度，往往決定著他的高度。
趙聰從臥室出來，聽到了李麗跟誰在打電話，推門看到李麗已經坐在電腦前，繼續碼字，嘰哩吧啦敲擊鍵盤的聲音，聽著聽著，像似在敲打著樂器，有節奏的聲音流淌著，傳遍室內每個角落，隻有懂她的人，此時此刻才能感受到她的思緒在起舞，穿越時空，遨遊在曆史與現實之間。趙聰悄悄的掩上門，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和衣躺在床上，注視著天花板，人究竟應該怎樣活著，除了一日三餐享受人間煙火之外，還應該有點人生規劃與思考，我們的今天，明天與未來。趙聰想著想著，嘴角不時的上揚。突然，想起了李麗說的，讓我有時間多看看秘書方麵的書籍，將來可能會派上用場。於是，他起來走到書櫃前，隨手拿了一本《秘書必讀》，從文字秘書到生活秘書，論述的可謂詳儘。尤其是政治、能力、資曆等多方麵的要求。
政治與忠誠要求。政治絕對可靠，通過嚴格政審，本人及直係親屬無政治曆史問題，無海外複雜關係。熟悉黨的理論政策，能精準解讀中央文件精神，具備較強的政治敏銳性。高度保密意識。需持有涉密人員資質，嚴格遵守《保密法》，不得泄露任何工作機密。
上級有明確規定：正省部級領導秘書最高不超過副廳級，副省部級領導秘書不超過正處級。
其核心能力要求。
公文與政務能力，精通各類公文寫作，能快速起草高質量講話稿、彙報材料。
具備極強的日程協調能力，高效安排書記的會議、調研等活動。
溝通與應變能力。需與各級部門，如常委、地市領導，順暢溝通，確保政令傳達無誤。遇突發事件能迅速提出應對方案，如輿情處理、緊急會議調整等。
個人素質要求。身心健康，性格沉穩，能適應高強度工作如連續加班、隨行出差，通過特種崗位體檢。
禁止性規定。不得隨領導調任而跟隨，避免形成小圈子。另外，近親屬不得在涉外敏感領域任職，個人社交賬號需報備。趙聰看完首長的秘書必備素質與要求，心想這些硬性的規定，自己應該都已具備，相信自己能夠勝任各級首長的秘書工作。至於生活秘書，應該就是眼裡的活，可以以不變應萬變，隻要心裡裝著首長，一切為首長考慮，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會做好的。這時，趙聰聽到了廳屋裡有腳步聲，肯定是李麗在廳屋喝水，便開門看了一眼。李麗說，你在乾什麼呢，伸個頭，像個特務似的。趙聰把門打開。走到李麗身邊說，晚上我們吃點什麼啊，你看看時間，已快六點了。李麗啊了一聲說，快六點了，抬頭看到外麵的路燈都亮了，哎，還真的餓了，便問趙聰，你想吃什麼啊？趙聰說，我們下麵條吃吧，我看看冰箱可有青菜。李麗說，行吧，我來安排。趙聰說，我也沒有事情，還是我來吧，學習學習，提高點生存能力。李麗說，也好，鍛煉鍛煉總是好的。趙聰拉開冰箱，看到有一包黃心烏，就跟李麗說，用小烏菜做青頭可以吧？李麗說，可以的，放兩個雞蛋吧。趙聰說，好嘞，你等著吧。不一會兒功夫，一碗香噴噴的麵條放到茶幾上。李麗說，看品相不錯，不知味道如何。趙聰笑著說，嘗嘗便知。李麗喝了點麵條湯，又用筷子夾了一葉烏菜放進嘴裡，感覺不鹹不淡，滿意地笑著說，看來以後的飯都你做吧。趙聰端著麵條出來，滿臉疑惑，不解李麗說的何意，心想是麵條做的不好，還需要繼續鍛煉鍛煉，還是做的很好，李麗很滿意。李麗說，你做的麵條真的很好吃，將來就多辛苦你哦。
趙聰聽到他的勞動成果被李麗肯定後，立馬說道，我一定繼續努力，絕對不讓我的女神失望。李麗還真的將一碗麵條吃完了，就連麵條湯也喝乾淨了。趙聰看到李麗吃的很香，就問她吃飽了沒有？李麗說，吃飽得多少啊!趙聰說，如果沒有吃飽，晚上再做點宵夜給你吃。李麗說，你把我當小豬養啊？逗的趙聰哈哈大笑說，不是快過年了，達到一百三十斤，就夠磅了，我要加緊喂你哦。李麗給了趙聰一個白眼說，就你知道夠磅不夠磅的，我看你現在就夠磅了，磅掉正好可以過個富裕的年。一對戀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著嘴。李麗說，還不快去刷鍋，乾活要徹底。晚飯後，李麗說，鍋碗都洗刷好了沒？趙聰說，快了，怎麼有事情啊？李麗說，等你忙好了再說吧。趙聰快速地洗刷完鍋碗，來到了客廳，問李麗有何安排。李麗說，今晚有時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趙聰說，好嘞。李麗穿好大衣，圍上圍巾，看到趙聰站在門前等著她，李麗說，你也穿上大衣吧，晚上天涼。趙聰說，剛買的新大衣晚上穿出去啊？李麗說，怎麼啦，晚上不能穿嗎？趙聰說，能穿，隻是？李麗說，這是什麼啊？穿上吧，我們一起下樓走走。趙聰進了臥室，脫掉外罩，從衣櫃裡拿出大衣，抖了抖，穿在了身上，又把一條半新的圍巾找了出來，圍在脖子上，既可護冷，也能護臟。趙聰穿好後來到了客廳，李麗看了看，很是滿意，隻是鞋子也要換一下，趙聰照辦了。李麗挽著趙聰的胳膊，下了電梯，往小區外麵公園方向走去。一路上，李麗不時的與小區所謂的熟人打著招呼。大家都投來羨慕的目光，看著這對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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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在寒夜裡暈開一圈圈毛茸茸的光，像許多浮在半空的月亮。他們呼出的白氣時而糾纏時而分離，竟比交握的手更先一步廝磨起來。李麗忽然停下腳步，指著路邊梧桐樹：你看，最後一片葉子，枯黃的葉在枝頭簌簌發抖，葉柄卻死死纏著樹枝，像溺水者攥著救命稻草。趙聰此時嗬著熱氣暖著李麗的耳朵說，明天就該落了，這話不知怎的讓李麗眼眶發熱。
公園長椅上仰著脖子的情侶們，忽然指認出一顆顆流星，但說不出流星的名字，有時為了討得女友開心，就胡謅一個自以為很雅的名字，什麼維納斯啊、夏娃之星啊等等。他們嗬出的白氣與香煙煙霧糾纏著上升，在某個看不見的層麵，或許正與某顆消亡於大氣層的隕石塵埃相擁。
城市冬夜的星空像被誰撒了一把粗鹽，疏疏落落地硌在靛青色的天幕上。霓虹燈與路燈合夥將夜色熬成渾濁的湯，星星們便顯得格外瘦小，仿佛隨時會被呼嘯而過的車燈吹散。
商場櫥窗裡，塑膠模特穿著夏裝微笑。他們隔著玻璃嗬氣，在假人身上畫歪扭的心形。水霧很快消散，如同去年冬天他寫在車窗上的誓言。
夜色漸濃，一陣陣寒氣襲來，風把他們的影子吹得忽長忽短。路過便利店時，趙聰突然跑進去，出來時舉著兩支雪糕。他們站在零下三度的街道上吃冰，牙齒打顫卻笑個不停。融化的奶油滴在地上，轉眼凝成小小的珍珠。
李麗說，我們可以回走了，晚上還要繼續筆耕呢。趙聰說，你每天都要寫嗎？李麗說，快了，還有幾萬字就完稿了。
趙聰說，你天天都寫作，不感到累嗎？李麗說，創作是辛苦的，但思想卻是自由的，精神是豐盈的，也是快樂的，你不常寫作，很難體會的到。創作是靈魂的跋涉，時而踽踽獨行於荒原，時而振翅掠過星河。
苦處在於，你時常覺得自己是個笨拙的礦工，舉著語言的鎬頭，在混沌的岩層裡鑿挖，卻不知下一鎬下去是璀璨的寶石，還是更堅硬的虛無。有時詞句像凍僵的蛇，蜷在腦中最深的角落，任你如何嗬氣暖它，也不肯舒展成流暢的段落。刪改時的紅痕如傷口，而最痛的莫過於發現自以為的妙筆，原來不過是陳詞濫調披了新衣。
可快樂卻也在這種折磨裡悄然萌發，當某個意象突然從混沌中浮出，像冬夜街頭嗬出的一口白氣，瞬間凝結成意料之外的形狀；當筆下的人物突然掙脫你的控製，自己開口說話，走向你未曾設定的結局；當某個句子在反複打磨後，終於像一塊溫潤的玉，妥帖地嵌進故事的脈絡，發出微微的光。
最奇妙的是，那些曾讓你抓耳撓腮的苦，回頭再看，竟也成了甜的一部分。就像跋涉後的旅人，撫摸腳底的水泡時，卻想起途中邂逅的月光。
趙聰是一名理論工作者，對於形象思維的文學創作，尤其是小說創作，人物形象的塑造，細節的描寫與人物性格的刻畫，涉獵甚少，也沒有寫過小說，偶爾寫點散文與詩歌，抒發一下情感與內心體驗。
趙聰說，你不僅僅是一名作家，還是當代年輕的精神偶像。當下年輕人像你這樣有精神追求的人不多了，現在的年輕人，要麼沉淪，要麼浮躁，這是當代年輕人的精神困境，也常常被簡單概括為沉淪與浮躁的兩種標簽，但現實遠比二元對立更複雜，他們更像站在一片精神沼澤地上，腳下是世代積累的生存淤泥，頭頂卻是未來數字時代投射的刺眼聚光燈。
當代年輕人或許正在完成人類史上最艱難的認知轉型：既要消化農耕文明殘留的家族觀念，又要適應工業文明的競爭邏輯，同時還得處理信息文明的精神邏輯。他們的沉淪是緩衝，浮躁是試探，而在兩者之間，無數個嶄新的活法正在野蠻生長。
李麗說，你不愧為理論工作者，放眼當下，的確如此。現在你能理解我為什麼要極力扶持像康倩倩這樣的年輕人了吧。文化需要傳承，更需要一代代有追求的年輕人，接力前行。李麗與趙聰並排走著聊著，享受著夜晚的靜謐與彼此間的溫暖，不知不覺進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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