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枝很快就找到了留在據點的止血霜,又去取來銅盆打了水,回過身時,恰好見到寂然擰著眉垂眸扒拉著衣襟,似乎很是難受的樣子。
她眼睫顫了下,快速地走上前去,半蹲在他的跟前打量著傷勢,布衣已經黏在了傷口外圍,若是不儘快上藥,後果不堪設想。
男子骨節分明的指節落在微皺的眉心上時,彆枝怔怔地抬起眸看他,傍晚霞光落在男子清湛瞳孔深處,似迷霧般遮擋在跟前,叫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隻見他收回手,對著她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在說自己沒事,還是讓她不要皺眉。
彆枝呼了口氣,言簡意賅:“會痛,忍一下。”
寂然聽不到,她也沒有多猶豫,直接上手扒開他的衣襟,手腕被男子大掌擒住時她也沒有管他,而是乾脆利落地往旁邊扒開!
看著少女皺在一起的眉眼,還有眸底一閃而過的決然,傅淮卿靜靜地鬆開擒住她手腕的掌心,任由她往下扒了衣裳。
粘稠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激蕩地充斥過彆枝的鼻腔,她眉眼皺得漸深,借著夕陽餘暉打量過傷口。
男子赤著上半身,精瘦健壯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而浮動,鮮紅血液染紅了男子的胸膛,血珠順著塊狀分明的線條往下淌,悄然沒入男子下衣之處。
彆枝沒有想到,寂然的身材竟然如此好。
線條分明的身子充滿力量之餘不失優雅,微微繃起的肌肉緊實流暢而有力,她喉骨上下滾動而過,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好想上手摸一把。
頭頂上方忽而傳來微許低咳聲,喚回了彆枝的神思,她緊忙取來盆中的濕帕擰乾,一點一點地擦拭過男子身子上的血漬,濕帕蔓延至傷口外圍,耳畔傳來男子喑啞的吸氣聲,她忙抬起頭打量他的神色。
“平時打鬥碰到的傷口和這個比不得,你要忍一下。”彆枝聽五味鋪掌櫃提起過寂然以前身上的傷,但這回到底是劍傷,都不用切身感受,隻稍看一眼外綻的皮肉都會覺得疼,“我處理過不少傷口,這個不算深,不會有事的。”
她攥緊手中的帕子,精準快速地擦拭過傷口周圍的血漬。
不過須臾,盆中的清水全然被染紅。
彆枝打開藥瓶,小心翼翼地往傷口上撒著止血霜,粉霜覆住傷口少頃不停往外溢,她垂頭取來金瘡藥給他敷上,又給他的傷口覆上紗布綁好。
傅淮卿眼瞼微垂,定定地凝著忙前忙後的少女,她額間冒著微許碎汗,眸中的擔憂半分未減,手中的動作麻利而不失溫柔。
少女指腹沒過胸膛,帶來陣陣麻意,就好似在對待什麼珍寶般,直到忙完一切她才真正地鬆了口氣,站在他的跟前,垂眸看著自己。
傅淮卿眸色深了深,垂手取來身側的乾淨帕子,遞給她,示意擦擦碎汗。
彆枝見他蒼白麵色慢慢恢複了微許血色,垂眸看了眼他手心中的帕子,嘴角張了張,眸子望著男子清湛眼眸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良久,明知他聽不到彆枝仍是開口道:“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舍命幫我。”
她可以接受自己受傷,也可以接受自己幫彆人而受傷,卻無法接受彆人因為自己而受傷。
彆枝沒有明說,傅淮卿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情複雜地看著神色稍顯迷茫的少女,她不是沒法接受彆人對她的好,可仍舊會自責,自責於自己沒有保護好想要保護的人,她已經習慣了擋在彆人跟前,一時之間成為那個被保護的對象,讓她無所適從。
傅淮卿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沉默不語地抬手一點一點地擦拭過少女額間盈溢的碎汗。
男子清冽的氣息闖入鼻腔,淡淡的氣息縈繞而過,慢慢地染上了些許不知名的熱氣,彆枝仰頭怔怔地看著他,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隨著他掌心掠過,微微合攏的衣襟也不緊不慢地散開,精瘦有力的腰身霎時間映入彆枝眼簾,綁帶綁住的下衣懶懶地掛在腰口的位置,延伸而下的肌肉線條分明,似有似無地引誘著,她下意識地往下看了眼,而後很輕地眨了下眼眸。
一股不知從何處而起的熱意湧上心頭,縈繞四下的清風也變得灼熱無比。
彆枝倏地抬頭,和寂然對視了眼。
她不禁感慨,自己的眼神是真的好。
如此昏暗的場景,還是看到了大概的輪廓。
傅淮卿自然是察覺到她看得是什麼地方,抵著她鬢角的指腹頓住,眉心狠狠地跳了下:“……”
彆枝尷尬地側開眸,掩嘴咳了聲,麵色緋紅。
她抬手麻利地攥住寂然的衣襟,三下五除二地給他攏上,又給他係上綁帶,為了防止衣襟再次散開,還給他係了兩個死結。
自己看到就算了,彆人可不能看到。
係好後彆枝上下打量了下,確定不會再散開後才滿意地點點頭,道:“我送你回鋪裡。”
掌櫃王川看到彆枝終於攙著自家主子從偏門踏入後院,饒是早已經聽聞主子受傷的時候,真正瞧見時他的眼眸狠狠地跳了好幾跳,然而他隻能當作不知情,默默地收回視線叮囑著小二。
彆枝目光掃過後院的人影,都是她見過的,微垂的下頜稍稍抬起了幾分,她攙著寂然走上前,“王掌櫃。”
王川看過去,驚訝地皺起眉:“這是怎麼回事,出門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