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可以把一坨屎包裝成世上罕有的珍品。
再加點什麼情懷,或是什麼崛起一類的關鍵詞。
大批烏合之眾便趨之若鶩,將其封為某某行業的豐碑。
是的,神是可以被創造的。
所以,
荒謬。
扯淡。
令人作嘔。
這是當時宋驚風腦海裡彈出來的三連擊。
這也是他對沈月白討厭度上升的開始。
卷王是吧?
宋驚風發出一聲冷笑“我的夢想就是永遠遇不到你這種卷王。”
卷王在這種語境下,可不是什麼好詞。
她矢口否認
“我這不是卷……”
那人嘴裡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嘖〕,仿佛不想再與傻逼論長短那樣彆過頭去。
不被承認。
被否定。
無意義。
她心裡生出一種複雜的焦慮感,於是她控製不住開始解釋
“真的,我是在追求我的……人生價值。”
還從未有人,把她逼得說出這種話。
可惜,
“哈?在商業垃圾裡找價值?”
宋驚風就像一台沒有感情的反諷機器人
“行吧,那請你搞清楚,這項目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搞出來的東西。
人生價值可以體現在任何地方,為什麼非要來折磨你的同事?”
“我……”
“還是說,你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彆的事可以去做?所以隻能在工作上找存在感?”
大張哥終於停下了暴食,他覺察到話題有點走偏,氣氛有些不對勁。
作為二人的領導,他應該出手了。
但在他放下那截蟹腿的瞬間,幾滴冰涼的液體濺落在他的光頭之上。
沈月白瞳孔放大,裡麵沒有任何光澤。
她已經站了起來,右手舉著寫著“兵哥燒烤”的玻璃杯。
一分鐘前那杯子剛被大張哥滿上。
現在,52度的烈酒順著對麵男人的鼻子,嘴巴,以及冰冷的下顎線,淋漓流下。
“對不起。”
沈月白像是一具空洞的木偶,留下這麼一句毫無生氣的道歉,木然的拎起電腦包離開了。
像一顆子彈,時隔數月才正中眉心。
宋驚風回想起那天的細節,發覺自己真他媽的混蛋。
她溺水人生中唯一的稻草,被自己肆意貶低,踐踏,並給出〔垃圾〕的評價。
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在受傷後,連一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宋驚風不是第一次因為刻薄被女人潑酒。
但唯有這次他記得真切。
那個瘦小的背影,緩步於熱鬨的街市,最終影入人海。
像一棵枯萎的野草,孤寂到讓他暫時忘記了憤怒。
痛,實在是太痛。
痛徹心扉。
宋驚風一貫的口無遮攔,在此時終於得到懲罰。
“對不起。”
他的心口疼到喘不上氣來。
“你知道你以前有多討人厭了吧?”
沈月白睫毛彎彎,抖了抖手上的抹布。
看他默不作聲的把東西放上最高處的貨櫃,她戳了戳他的瘦腰
“不過後來我想想,你說的確實沒毛病,組裡都是為生活發愁的人,談那些真沒意思。”
特彆是項目展開後,資方突然反悔,開始介入內容開發,就更證明宋驚風的正確性。
當時沈月白是有點惱羞成怒的,所以對待宋驚風,態度就更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