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敏嬪正緊捂著自己那青紫一片的膝蓋,嘴裡不停地叫喚著疼。
“娘娘莫怕,隻要將這淤血揉散開就會好很多啦。”說話間,那位正用手塗抹著藥油的嬤嬤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敏嬪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嘟囔著嘴埋怨道:“都說帶子,帶子,可宮裡麵的子都是皇後的。”
她娘便是養著庶兄,才會三十誕下長兄,可她這身份也養不了太子。
正在專心替敏嬪上藥的嬤嬤聽到這話後,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
其實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曾勸誡過自家娘娘,彆去打那個利用廢太子來引來腹中胎兒的主意。
結果這剛向著那頭示好,便顯而易見的被皇後給收拾了。
“還有那和妃,也忒小家子氣了些!滿宮裡上上下下都稱讚她有一副菩薩般的心腸,哼!我看根本就是徒有虛名罷了。”
眼看著敏嬪的抱怨之聲越來越大,一旁的嬤嬤連忙開口勸慰道:“娘娘息怒,這事便過去了。左右您有皇上的寵愛,日後說不定妃位也有您的。”
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正好戳中了敏嬪的心思,讓她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恰在此刻,敏嬪的貼身宮女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娘娘,奴婢剛剛已經打探清楚了。”
敏嬪追問道:“快說,怎麼回事。”
“回娘娘,和妃當年尚在潛邸之時曾經懷過一個孩子,今兒個恰好正是那孩子的忌日。每日都會在今日拿著手抄經書去承香殿給那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所以今日她們娘娘撞倒了和妃,那親捧的經書被地上雪水玷汙,才會被罰跪。
“本宮當時便感覺腳下一軟,又不是故意的。”
小七聽完全程後,回去和長安這麼一複述。
“所以敏嬪的家人是怎麼放心讓她進宮來的?”長安真心的想問一下。
她初入宮便是嬪位,可不是因為貌美,而是家世。
帶子,用蕭秉昀?
“皇上喜歡這樣的吧。”小七覺得敏嬪也算是宮裡麵數的上得寵的。
沒等長安自己想下去,便被魏言回來所說的消息給震驚到了。
太上皇病危。
他去給蕭秉昀拿藥材,看到太醫院內的大部分太醫們都匆忙出去,打聽下才知道是領命前往太上皇所在之處進行緊急診治。
一時間,太醫院裡隻剩下寥寥數人留守。
“那殿下可要請旨,去看望一番?”魏言看著呆愣在原地的蕭秉昀問道。
聽到魏言的話語,蕭秉昀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急忙應道:“我這就立刻前往文壽宮向聖上請旨!”
哪怕他對太上皇沒了記憶,可為人子怎麼也得去看最後一麵。
長安手捧著一件厚實的披風快步走來,替正要往殿外走的蕭秉昀係上,並關切地囑咐道:“殿下,您的傷寒尚未痊愈,還是得多穿一些才好。”
她都擔心蕭秉昀進不去文壽宮,畢竟當今皇上對待太上皇的態度著實令人難以捉摸。
蕭秉昀看著長安和魏言說道:“若我此去不能回來,你們便把我那些東西分一分。”
以他如今這般年紀與特殊身份置身於後宮之中,原本是皇上忽略於他,可難保此次不會惹惱陛下,甚至會一並把他被拘禁起來。
而自消息傳到文壽宮,皇上下旨讓所有太醫去診治後,更是揮手斥退了殿內所有的宮人,獨自一人端坐在龍椅之上,陷入了回憶。
聽到太監說蕭秉昀晉見的消息後,反而稱讚道:“還算仁孝。”
等聽完蕭秉昀的請求,他一拍龍椅,“好,那就隨朕去看望皇兄。”
站在一旁的王全見狀,不禁麵露遲疑之色,趕忙上前一步勸道:“陛下,請您三思啊!”
然而,皇上根本沒有理會王全所言,徑直邁開大步朝外走去,步伐堅定而急切。
蕭秉昀見此情形,連忙快步跟上,生怕落後半步。
王全眼見皇上心意已決,深知難以阻攔,無奈之下隻得向殿外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跟隨龍輦一同前行。
當和光帝抵達禁宮主殿,早已等候在此的一眾太醫紛紛跪地行禮。
和光帝顧不上這些繁文縟節,心急如焚地開口問道:“皇兄如今狀況如何?”
眾太醫麵麵相覷,最終院首顫巍巍地回答道:“啟奏陛下,微臣等已經儘力而為,怕是無力回天。”
他那能文能武的皇兄,怎麼會如此。
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一把揪住禁宮的管事太監衣領,怒聲吼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不早早前來稟報?是不是有人故意苛待皇兄?”
那管事太監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不已,結結巴巴地回道:“陛下息怒,奴才萬萬不敢啊!”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陛下,夫君有請您入內一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李妍婉正緩緩從裡間走出。
她麵容憔悴,眼中滿含哀傷之意。
至於裡麵其他的妃嬪和子嗣,早在皇上來的路上,為了皇上的安全,便被安排到後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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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邁步朝屋內走去。身後的兩名侍衛則緊跟其後,護衛著皇上。
蕭秉昀稍作猶豫,也緊跟著走進了房間。
至於李妍婉,便待在了外麵。
“皇兄,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死。”和光帝握著床上太上皇的手。
曾握著他拉弓的手,此時卻沒有了力氣,想到這裡,他的眼眶紅了起來。
“我知道。”原本氣若遊絲的人此時聲音卻不小。
“是不是好些了,讓太醫再過來看看。”皇上急切說道。
倚靠在床上的人卻說道:“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是你,子謙。”
為什麼他留下來監國的人卻竊了他的皇位,被他當做同胞兄弟對待的人。
和光帝不自覺的鬆開了皇兄的手,寢殿一片沉默。
而身後的蕭秉昀在此情景隻能默默聽著。
“母妃是因為你才會進宮,本來外祖父都已經要給她定親,卻因為你需要照顧,她才會在宮裡麵鬱鬱而終。我既親近於你,卻又嫉妒父皇和母妃對你的疼愛,讓我覺得自己是溝裡麵的臭蟲一般。”
他母妃如同外祖父想的那般,把所有的疼愛都給了皇兄,卻對親生的他不管不顧。
沒等床上麵的人要說什麼,和光帝繼續說道:“可你確實待我一片真心,若你穩坐皇位,那我便如同父皇安排的一樣輔佐於你。可到底上天給了我機會,我不想永遠給你低頭。權利確實是個好東西。”
子謙這字還是皇兄所取。
蕭誠濟凝視著眼前這位曾經溫潤如玉的皇弟,此刻竟然變得如此聲嘶力竭,同他記憶裡麵的人並不一樣。
可他確實享受著姨母的疼愛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