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見夫人不再為老爺看那些難懂的河圖方誌,而是開始整日裡專注於嫁妝鋪子,也隻以為是那日公子的表現而傷透了心。
隻是長安的錢還沒有大賺,韓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先上找上門來了。
哪怕韓老夫人這麼多年還是不滿原主的門第低,但礙於韓青梧的非她不可的態度,手底下的婆子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不敬。
王婆子說話時微微躬身,連垂在袖口的手都規規矩矩攏著,言語間很是恭敬道:“夫人,老夫人請您去竹壽院一趟。”
對那位韓老夫人請她去竹壽院,長安也有所預料。
眼下韓青梧不在府上,不可能是為了塞妾室的事情。那就是借著她身子好轉的由頭,要把這副擔子重新壓回來。
沒她這個韓府最大的管家婆在,韓老夫人精力又不如從前,自是要多出許多的亂子。
聽紙秋說賬房先生更是因為賬目有差,找上竹壽院幾次。
長安心裡自有思量,麵上卻依舊平和,隻對王婆子道:“有勞王媽媽跑這一趟,母親既喚我,自然是要去的。”
待來到竹壽院後,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樣。
但管家的事務,長安是絕對不可能再接回來的。
在竹壽院的下首位置穩穩地坐定後,長安沒動丫鬟剛奉上的茶,隻認真聽著韓老夫人言辭間流露出自己年老體弱,如今正是該享受子孫福氣的年紀。
當是沒看到韓老夫人希望自己主動開口接過管家的事,為其分憂的眼神。
她抬眼望向王老夫人,目光裡帶著幾分真切的體恤,說出口的話卻是順著她的話。
“母親說的是,若是有什麼缺的短的,隻管讓手下婆子去取就是。老爺又是最孝順不過的,就是府上沒有的東西,隻要母親去信,也得著人送回來。”
一番話繞著“享清福”說開,句句都應和著她方才的話,偏就穩穩避開了接管家權的茬,任誰聽了都挑不出刻意推諉的痕跡。
韓老夫人礙於先是她主動讓人上門去拿的賬冊,儘管對兒媳今日並未主動將管家事接過很是不滿,但還是沒有直接說出口。
拿過桌上的茶飲了口後,她方說道:“青梧自是孝順不過,隻是我這些時日也是有感壽數之事,好在還有川兒在膝下儘孝。”
“母親。”
長安抬眸時,眼底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倦怠,“前幾日大夫還說兒媳這身子虧空得厲害,需得靜養方能大好,切不可勞心費神。”
韓川那孩子是愛親近誰就親近誰,反正是轄製不了她這位“後娘”的。
她雖是頭一次當“後娘”,但隻要孩子是好孩子,她也虧待不了誰。
可惜,韓川的不是。
能有人搶著要管韓川身邊的一切事物挺好的。
王婆子得到老夫人的眼神示意,王婆子上前半步,腰彎得更低了些。聲音裡帶著幾分懇切:“夫人,老夫人對府上的事放心不下,近日裡常常是夜不能寐。前兒夜裡還對著賬本核到三更天,第二天起來就頭暈目眩的。”
她偷眼覷著長安神色,又道:“您就當心疼老夫人這把年紀還要為小輩操心,將府上的事都接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