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那位伊爾庫茨克總督大人對自己這些人許願全都是放屁。說是移民來可以免除勞役,可官差們一天到晚催要騎兵馬匹過冬的草料和柴火,波利婭起早貪黑的在荒原上撿拾乾枯的樹枝和野草,可還是不夠。
舅母見她沒反應,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可憐的孩子”,正要走過去把波利婭叫回來,可屋內哭聲響起,女人隻好關上門忙著去照顧還在繈褓中的嬰兒。
一陣風匆匆而至,卷起了荒原上的一篷鬆散的積雪,打著旋的刮在了波利婭的臉上。小姑娘抬手一擋,等再放下,眼前突然多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波利婭張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確信就在上一秒雪花打在她臉上時,那裡還空無一人。
趙新還是那副打扮,灰白色的吉利服,頭上戴著一副軍用夜視儀,臉上用油彩畫的一道一道的。為了不像上次在鄂霍茨克被火光晃瞎眼,他特意沒有把夜視儀放下來。
看到眼前冒出個人,趙新也被嚇了一跳。
“Привет......”
聽到對麵打招呼的聲音,趙新長籲一口氣,這是個小姑娘。他露出笑臉,塗滿油彩的臉上,露出了一口大白牙:“Привет。”
感謝和安德魯年複一年的交流,趙新的俄語會話水平還算不錯。
聽到了對方的回應,波利婭覺得十分好奇。她之所以沒有大聲尖叫,或許是因為孤獨苦悶,或許是感到麵前的這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
“你......是阿塔曼嗎?”波利婭輕聲問著。
“什麼是阿塔曼?”
“隻有阿塔曼才能隱形......我以前聽爸爸講過。”
趙新嗬嗬一笑,這小姑娘居然不害怕自己。雖說他也不知道“阿塔曼”是個什麼玩意,不過他還是問道:“如果我是呢?”
“你能飛嗎?”
“呃......不會。”
“那你有千裡眼嗎?”
“有時可以。”趙新心說無人機算嗎?
“那你就是個阿塔曼。”
趙新來這可不是找俄羅斯少女聊閒天的,他想了想,從裡麵的衣服兜裡掏出一塊巧克力,伸手遞了過去。
“送你的。”
波利婭居然毫不害怕,近前兩步,問道:“是什麼?”
“給你的禮物,可以吃的。”趙新等對方接了過去,試探著問道:“這裡有很多哥薩克?”
波利婭接過巧克力,湊到鼻尖聞了聞,她發現這個可以吃的禮物散發著一種讓人迷醉的香氣。
“有,很多很多。”
“是軍人嗎?”
“對,外貝加爾火槍團。”
“他們來這裡乾嘛?”
波利婭看著蹲下身形的趙新,道:“你不知道嗎?等春天冰化了,他們要去攻打河對岸的清國。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從哪來的?”
趙新突然一指波利婭身後,低聲道:“有人來了。”
“誰?”波利婭回身看去,發現什麼異常也沒有,等她再轉過來,那個大個子已經無影無蹤了......
幾個小時後,在偏離尼布楚城哨所下頭江邊的一塊岬角處,趙新又露出了身形。他打算抓一個哥薩克士兵,直接打聽兵營裡到底有多少人,領兵的將領是誰;要是能抓到一個軍官就更好了。
這個年代的沙俄人身高遠沒有後世那樣的人高馬大,平均身高才一米五幾;趙新覺得自己能輕鬆製服。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哥薩克哨兵在軍營外來回走動巡邏,釘掌馬靴踩在雪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突然一陣馬蹄響動,幾盞馬燈閃了過來。趙新連忙匍匐在地,將手裡的槍打開保險。
騎馬過來的是幾個哥薩克,為首的一個穿的不錯,似乎是個軍官。那人大聲訓斥了那哨兵幾句,轉身又策馬帶著兩個手下從二百米外的營門進去了,看樣子像是來查哨的。
“靠!”趙新罵了一句,心說自己難道要潛入軍營去抓人?這動靜可就大了!他再神出鬼沒,可終究不能跟訓練有素的軍人相比。一旦鬨出動靜,自己還得閃人。
忽然,柵欄後麵的軍營裡傳來一聲鐵器的叮當聲,過了一會兒,一個披著粗呢子軍大衣的家夥,挑著一副水桶從營門走了出來。那人打著哈欠,一路搖晃著空桶向自己這邊走來。
趙新差點樂出了聲,真是老天爺保佑!從他身後的陡坡下去就是江邊,那裡似乎還用木頭修了個台階。趙新等那士兵從自己身邊走過,走下台階,他這才慢慢起身,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跳水的士兵已經走到江邊了,那裡有一塊長長的跳板,一端搭在岸上,一端架在楔在江水中的兩根木樁上。那士兵懶洋洋的走上跳板,先是用手裡的扁擔將已經凍住的冰窟窿捅開,然後才用扁擔鉤子鉤住木桶的橫梁,放到水裡稍稍一傾,一下子就灌滿了水,他吃力地提起來放到身後的跳板上,又接著鉤第二隻木桶。
此時四周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趙新趁著那人彎腰打第二桶水的時候,快步衝上跳板,掄起握著手槍的拳頭,拚儘全力狠狠的砸在了那士兵的脖頸上。
那哥薩克士兵在趙新走上跳板時就有所察覺,奈何他正在彎腰打水,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後脖頸子一懵,頓時從跳板上翻了下去,隻剩件軍大衣掛在跳板上。
趙新急忙躍下跳板,一把薅住正在朝冰窟窿裡栽的家夥,用力給拖回到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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