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軍四處打量了一番,罵道:"他娘的,走了半天,怎麼才到這兒了?"
天雷劈散異象,周圍恢複了林建軍熟悉的模樣。
林建軍舉著馬燈轉了一圈兒仔細一瞧,他們才來到分彆通往五隊和公社方向的那個岔道口。
而當時他和路平安真真的看見那一隊送葬的黃皮子從林子裡出來,此時再一瞅,哪裡還有什麼林子,分明是通往公社的大路。
還有,明明他們感覺走了那麼久,這會兒早已經該到五隊了,怎麼會如此?
"彆想了。"路平安說,"應該是咱們太緊張了,時間就過得特彆慢,這才估算錯了路程,趕緊走吧。"
林建軍不再糾結這些,把平車從死馬身上解下來,拉著板車繞過地上的大坑。
等把板車拖過大坑,到了平地上,林建軍折回來扶著路平安坐上板車,朝著五隊方向一路疾奔。
趕到五隊,這邊的屯子更小了,隻有十來戶人家,也是些茅草頂的木刻楞房子,籬笆院兒。
聽到動靜,屯子裡養的狗子汪汪叫了起來。再走近一些,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誰?站那兒,彆往前走了,槍子兒不認人啊。"
"慶燦哥,是我啊。今天晚上是你值班?"
"建軍?是你嗎?"
"是我。"
"咋這麼晚過來了?"一個矮個青年從一株大榆樹後閃身出來,迎向林建軍。
"有事兒找老黃婆子。"
矮個青年瞅了一眼坐在平車上的路平安,馬燈的燈光下,見他一臉倒黴模樣,還以為建軍是帶路平安過來看邪病的呢。
"咋不說套個牲口?這麼遠拉過來,累壞了吧?"
"套了,咋沒套?馬死半路上了。"
"馬死半路上了?掉溝裡了?你們沒事兒吧?"
"呃…………沒事兒。"
林建軍不知道該咋說了,支支吾吾的糊弄了過去。
畢竟總不能和慶燦說是他們遇到了黃皮子送葬,攔著他們鬨事兒不讓過,最後和它們乾起來了,一道天雷,轟隆隆,馬被嚇死了吧?
矮個青年慶燦還以為建軍是犯了低級失誤,嫌丟人,不樂意詳細說這事兒,連忙轉移了話題:"人沒事兒就好,走,我帶你們過去吧。"
老黃婆子沒和五隊的鄉親們住一塊兒,主要是這老太婆神神叨叨的,模樣古怪,脾氣更是古怪,屯子裡的人不待見她,嫌她晦氣,誰會願意和她當鄰居啊?
五隊的屯子邊兒上有個過去看青的木頭棚子,支書找人修了修,弄了個拉合辮子房,讓老黃婆子住了進去。
平日裡除了送糧食、油鹽醬醋、煙酒火柴之類的東西,屯子裡的人都不和她往來。
尤其是小孩子,見了她就好像老鼠見了貓,離得老遠就嗷嗷叫著跑了。
她也很少出門,整日裡鑽在屋裡不出門,仿佛是害怕見陽光,真如故事裡的老妖婆一般。
建軍拖著平車,跟著慶燦順著屯子裡的土路在屯子邊兒轉了個彎兒,沒進屯子,直接朝著地裡走去。
黑暗中,他們走了沒多久,到了一個沒有窗戶的土房子前麵。
房子沒有籬笆院兒,建軍拉著路平安直接把板車停在了正門口。
還沒打吆喝叫門,一個尖嘴猴腮,左邊眼珠子仿佛一個玻璃球的駝背老太太猛地拉開屋門,馬燈的燈光下,這副古怪的模樣嚇了三人一跳。
這老太婆說不出多大年紀,癟著個沒牙的老婆子嘴,喃喃說著什麼聽不清楚的話。
唯一完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慶燦和建軍,另一個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卻緩緩轉動著,瞟向了旁邊平車上的路平安。
這一幕看的路平安頭皮發麻,差點就又想念引雷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