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朝暉絳紅,梵音混著潮聲徐徐回蕩。
在緊箍咒的作用下,不出預料,眾神輕鬆堵到行者。
但令觀音、龍女驚詫的是,一匹皎皎白駒在人群中央,用身軀攏住了躺倒的行者,為其隔出一方安全的空間。
“嗯~!”龍女上前瞪視,以為白馬又犯毛病,跟著搗亂。
白馬見她來了,瞬間把腦袋壓得極低,眼睛從下往上偷瞄。
“有你什麼事,快走!”龍女一把揪住頸上鬃毛,向旁邊扯去。
歲月遊走,白馬在普陀山的生活中已是靈性漸全,略通事理,對管束它的龍女既敬也怕。
白馬不敢掙紮,卻又擔心行者。
它到底是嚴加選拔的國馬,雖放縱性情一段時間,本質是不樂意“同伴”間發生惡劣衝突。
故一看見所有人?倚眾淩寡,??仗勢欺頭疼的行者一人,白馬立刻忘記往日間隙,前來勸架。
現下狀況不明,白馬實不願意離開,不能與龍女爭力,它就左拐右拐繞著龍女畫圈,?濕漉漉的鼻子輕輕蹭著龍女的衣袖。
龍女可不慣著,倏地一個下潛,就要給白馬上過肩摔。
虧得觀音看出白馬出於好心,叫停龍女,不使善意辜負。
龍女隻好罷手,把白馬牽在身邊看住。
那方行者從緊箍的陣痛緩了回來,慢慢坐起來,腦子裡浮現緊箍記憶,明白自己為觀音所製。
行者瞧著陣勢,心裡不忿,倒不敢反抗,牢騷道:“菩薩忒不說理,早知你隻管咒我,我就不該來。”
“哼,你這猢猻不止闖禍,竟還攀扯他人,我豈能饒你?”觀音餘怒未消,“你可知王母是多尊貴的人物,你怎敢把這醃臢事往她身上攀附。
快如實招來,起得什麼心思,我好治罪。”
許是被緊箍勒懵了,行者有些愣勁兒:“什麼我心思不心思,明明是那鎮元大仙起的頭,菩薩怎得治我,不去治他。”
“鎮元大仙為人如何,我有耳聞。他絕不會用這檔子事麻煩王母,隻會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猢猻,又生齷蹉心腸,想漫天搗鬼。”
行者如夢初醒,合著怕我算計。
可這種有色眼鏡看人,還真不好解釋,行者也一時無從置喙。
“還不速速回話!”觀音則是步步催逼,她可以容忍行者向她胡鬨,卻絕不容許行者向王母這樣的人物撒野,雷霆再起,“是要我咒死你嘛!!”
眼見從來施恩布德的菩薩都衝行者發火,白馬趁龍女不注意,奮力掙開,衝至觀音麵前,前蹄彎曲低頭跪拜,意圖替行者道歉。
龍女惱怒,上來要抓。
觀音忽受此禮,猛地察覺到自己無名火太過,當即糾正,散了心中鬱氣。
先攔住龍女,欣慰地摸摸白馬的腦門,觀音才叫龍女把白馬帶離此地。
白馬見菩薩消氣,恢複平時作態,也就信任對方,跟隨龍女離開。
臨走前,白馬向行者遞了個眼神,雖無言語,行者也體會出其中告誡他老實配合的意思。
行者這才注意到白馬,望著其離開的背影,不由驚異:這不是白龍馬嘛,他啥時候跟來了?
觀音瞧見行者眼神,好氣又好笑:“怎麼?看著以前一匹不成體統的凡馬,現在都比你懂規矩、受歡迎了,心裡羨慕?”
白馬可沒什麼實力,剛才能擋住一片神靈,除了眾神要等觀音主事,其實也有它在眾神麵前混了臉熟的緣故。
反正行者躺在地上喊疼,他們還真給了白馬一個麵子。
觀音調侃的話,行者聽不太懂,嗓子沉了沉,還是回起正話:“菩薩,弟子可不是攀附王母,確實是被那鎮元大仙逼得沒招了。他困了唐僧不放,難道弟子不該想法兒搭救?
他非要我還果子,弟子見識短淺,絞儘腦汁隻想起個蟠桃可以抵償。那鎮元大仙也沒特彆抗拒此事,因而弟子來見菩薩。
如今菩薩既覺不妥,叫弟子拉下臉,回五莊觀賠罪就是,何苦猜測弟子有了壞心。”
觀音聽了,沉吟許久,最終是決定采信,末了仍記得罵一句:“你這猢猻說你成仙得道多年,還比不得靈智剛開的畜生。
有些人、有些事,誰不知道敬而遠之,偏偏你要上趕著去招惹是非。
現在張嘴就扯上王母…哼,哪天再惹上大禍,千萬彆來找我,我不救你。”
此言入耳,行者甚覺熟悉,在哪兒聽過,未及細思,便聽觀音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