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的會議室，氣氛比鉛塊還要沉。
趙騫站在全息投影前，他那亂糟糟的頭發似乎又多了幾縷倔強的分叉，但眼神卻異常明亮，裡麵跳動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光。
“諸位，”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顯然是長時間不眠不休的結果，“經過對‘星辰’樣本、張凡的晶化以及李虎的虛空力量進行交叉比對和深度解析後，我構想出了一個方案。”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
“一個……或許能讓我們從絕望中，摳出一線生機的方案。”
趙承誌坐在主位，麵容沉靜，隻是那緊鎖的眉頭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阿騫，直接說你的結論和計劃。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鋪墊上。”
“是，父親。”趙騫深吸一口氣，投影上立刻切換出複雜的能量流圖和人體結構模型，張凡和李虎的影像赫然在列，被無數數據鏈條包裹。
“我的核心設想是，利用張凡那隻已經異化的左臂，以及李虎那特殊的虛空體質，將他們二人……視為一種天然形成的‘高維能量反應器’。”趙騫的語速開始加快，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再結合我們從‘星辰’據點繳獲的那些技術資料，嘗試主動引導、控製，甚至……駕馭高維能量！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高維能量活體實驗！”
“活體實驗？！”林婉清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因憤怒而有些尖銳，“趙騫！你清不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麼？張凡和李虎是我們的戰友，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實驗室裡的小白鼠！”
“林姐，讓他說下去。”張凡略顯虛弱但異常堅定的聲音從會議室的通訊器中傳來，他和李虎此刻仍在隔離病房，通過遠程通訊參與這場決定他們命運的會議，“我……我想聽聽，趙博士究竟有什麼打算。”
趙騫轉向通訊器，語氣稍緩，但那股科學家的執拗未減：“婉清，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請相信，我的最終目的，和你們每一個人都一樣——為了燈塔，為了人類的存續。我的理論是，如果我們能夠精確地調控張凡和李虎之間的能量共鳴頻率，就有可能利用這種受控的高維能量，直接作用於張凡的身體。修複他受損的細胞組織，抑製晶化的進一步蔓延，甚至……逆轉他正在飛速流失的生命力！因為從理論層麵分析，高維能量，完全具備重塑低維度生命形態的潛力！”
投影再次切換，這次聚焦在李虎的能量特征圖譜上，那紫黑色的虛空能量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
“同時，”趙騫的手指向李虎的影像，“這套係統也能反過來作用於李虎。我們可以嘗試利用張凡那相對穩定的晶化能量場作為一種‘校準錨點’，去梳理、調諧李虎體內那狂暴失控的虛空力量。如果成功，我們不僅能讓他恢複穩定，甚至能將這種力量……轉化為一種可控的，能夠有效對抗‘星辰’組織，乃至更高層麵‘群星’意誌的……維度武器，或者一種前所未有的防禦屏障！”
會議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趙騫的計劃，太大膽，太瘋狂，也太……誘人。
良久，趙承誌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風險。阿騫，實施這種等級的實驗，風險是什麼？我要知道最壞的情況。”
趙騫臉上的亢奮褪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科學家麵對未知時的審慎與凝重：“風險……極高。父親，諸位，這一點我必須坦誠。在整個實驗過程中，能量引導隻要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後果都不堪設想。張凡……可能會在瞬間被徹底晶化，變成毫無生機的雕像，或者更糟，直接在高維能量的衝擊下湮滅。而李虎，則可能被虛空力量徹底反噬，變成一個隻剩下破壞本能的……怪物，甚至可能成為‘群星’意誌降臨的道標。”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更可怕的是，我們這種主動觸碰高維領域，並試圖駕馭其力量的行為，有極大概率會引來……更強大，更無法預測的高維乾涉。燈塔，可能會因為這次嘗試，直接暴露在更恐怖的敵人麵前，麵臨……滅頂之災。”
“這……這和直接把他們推向深淵有什麼區彆？！”林婉清的嘴唇有些發白，“還要押上整個燈塔的命運？！”
“我知道。”趙騫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而且，要實施這個方案，我們必須建造一個全新的、具備目前最高隔離等級和最強防護能力的特種實驗室。這需要調動燈塔目前幾乎所有的尖端設備和近乎枯竭的珍稀戰略資源。毫不誇張地說，這個項目一旦啟動，短期內，會暫時掏空我們的家底。”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壓在眾人的心頭。
“我同意。”張凡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得有些不像話，“趙博士，我同意你的方案。”
“張凡！”林婉清幾乎是吼了出來，“你……你是不是沒聽清楚他說的風險？那可能是立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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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清楚了，林姐。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張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現在這個樣子，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罪。晶化已經蔓延到脖子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得變成一塊不能說不能動的石頭。與其那樣窩窩囊囊地等著死，不如轟轟烈烈地賭一把。贏了，我賺一條命，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強的力量；輸了……我張凡也認了，至少我為了活下去，為了燈塔，拚過最後一次。這，可能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生路，不是嗎？也是我們……唯一可能反擊的機會。”
緊接著，是李虎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我也……同意。張凡，我相信你。趙博士，需要我怎麼做，直接說。我的力量……如果能幫到張凡，如果能不再是燈塔的威脅和累贅，我願意……嘗試任何事情。”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裡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我不想……再看到他那麼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