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她環視了一圈目光灼灼盯著她的專家和公證員,聲音平穩地宣布:“各位,殿下的保姆團隊剛剛告知,殿下此刻已經午睡醒來。
他表示,如果各位對試卷,尤其是那道英語選擇題有任何疑問……”她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他願意親自為各位‘解惑’。”
片刻後,在皇室官邸那間被臨時征用為“答疑室”的、采光極好的陽光書房裡,氣氛變得異常微妙。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皇家園林,綠意盎然。而窗內,教育部和公證處的代表們正襟危坐,神情複雜地看著房間中央。
李正傑換上了一身舒適的淺藍色小背帶褲和白色小襯衫,正盤腿坐在一張鋪著厚厚絨毯的矮腳圓凳上。
他麵前的小矮幾上,放著一個打開的、色彩斑斕的128階魔方,旁邊依舊是那個不離身的藍色小鯨魚奶瓶。
他小小的手指正飛快地撥動著魔方塊,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五顏六色的色塊在他手下如同馴服的精靈般飛速歸位,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陽光落在他柔軟的黑發和專注的小臉上,畫麵安靜美好得如同童話插圖。
帶隊的教育部副部長,一位平時威嚴十足的老者,此刻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溫和些。
他清了清嗓子,儘量放柔了聲音:“殿下,打擾您玩耍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是關於您的高考試卷,尤其是英語科目的第32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孩子的反應。
李正傑撥動魔方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抬頭。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清亮和一種奇異的理所當然,直接打斷了副部長斟酌的開場白:
“哦,那個題呀。”他小腦袋歪了歪,仿佛在回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知道b是對的呀。”
“哢嗒!”魔方又一麵在他手中瞬間歸位,色彩整齊劃一。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抽在在場所有帶著質疑而來的人臉上。空氣瞬間凝固了。
副部長臉上的溫和表情徹底僵住,眼睛猛地瞪大。旁邊一位年輕的專家助理更是控製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發出“嘶”的一聲響。
“您……您知道b是對的?”副部長的聲音乾澀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那為什麼……”他指著帶來的平板電腦屏幕上那道題的截圖,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李正傑終於停下了玩魔方的手。
他抬起小臉,那雙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葡萄眼,毫無雜質地望向眼前這群表情驚愕、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的大人們。
他的小眉頭微微蹙起一點點,仿佛在困惑於對方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題目太簡單了呀。”他的聲音依舊奶聲奶氣,帶著一種孩童天真的殘忍,“拿滿分多沒意思。”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小嘴微微嘟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靈魂出竅的話:
“而且,聽說好多哥哥姐姐考完都哭了鼻子。
要是我全做對,他們不是哭得更厲害啦?少做一題,大家都開心一點嘛。”
少做一題……大家都開心一點?
為了不讓其他考生“哭鼻子”,所以故意做錯一道題?
把足以決定無數人命運的、象征公平與殘酷的高考,輕描淡寫地當成了一場可以隨意調節難度的遊戲?
巨大的荒謬感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房間!
所有的質疑、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學術探究,在這個三歲孩子純粹得近乎殘酷的邏輯麵前,被碾得粉碎!
這已經超出了“天才”的範疇,這是一種俯瞰眾生般的、令人絕望的差距!
副部長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氣音,臉色由紅轉白,手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專家和公證員們,表情更是精彩紛呈,震驚、茫然、苦澀、還有一絲被降維打擊後的無力感,交織在臉上。
房間裡隻剩下窗外隱約的鳥鳴和李正傑重新拿起魔方時發出的輕微“哢嗒”聲。
“解惑”結束得猝不及防。李正傑似乎對這群石化的大人們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