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一刻,慕容玨帶著妹妹回到了棲霞山莊。
慕容曦緊緊攥著哥哥的衣袖,臉上第一次沾滿淚痕。
山風拂過,吹亂了小姑娘額前的發絲。
她始終想不明白——今日明明是嫂子的生辰。她花了整整三個月,親手雕刻了白芷的小像作為賀禮。
可嫂子卻乘一葉輕舟飄然離去,甚至沒有回頭看哥哥一眼。
“哥哥,嫂子不在,我們明日還去蓬萊島嗎?”慕容曦悶悶地問,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慕容玨負手立於山門前,淡笑道:“自然要去。”
自兩人成親以來,白芷總是千方百計尋找各種機會與他相處。
即便後來白玉進入天玉閣,慕容玨帶妹妹遠赴南海劍宗,白芷也從未抱怨,始終安守於大離皇朝的白雪城中。
在慕容曦的記憶中,嫂子和自己一樣,是個從不惹哥哥生氣的“乖寶寶”。
她萬萬沒有想到,竟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
直到聽哥哥說依舊會帶她去蓬萊,小姑娘才陰轉晴,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她一改先前的煩悶,蹦蹦跳跳跑進山莊,朝花嬸喊道:“我要沐浴,還要換新衣裳!”
“小姐彆急。”
花嬸一邊安撫,一邊將桌上的玉匣遞給慕容玨:“莊主,這是夫人囑咐交給您的。”
慕容玨接過,指尖觸及玉匣時察覺到一絲殘留的靈力。
他隻隨口“嗯”了一聲,吩咐道:“夫人回去了,今晚不必為她操辦生辰宴。”
花嬸一愣:“夫人回白雪城了?”
慕容玨淡淡應道:“嗯,天玉閣事務繁忙,她先回去了。”
“是......”花嬸想起白芷出門時的模樣,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夫人這哪是回去處理生意,分明是生了氣,連生辰都不過就匆匆離去。
其實白芷為何突然前來,慕容玨並不清楚。畢竟去年夫人的生辰,她也未曾回來。
今日他甚至沒來得及與她說上一句話——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去是留。
就連目送她乘舟遠去,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而慕容曦卻在心想:“嫂子不跟著去蓬萊也不錯,反正有芸姐陪她,還會給她講仙人的故事。”
更何況煉製那串鮫珠消耗極大,正需要芸姐幫忙呢!
花嬸卻憂心忡忡,忍不住低聲提醒:“莊主,夫人離開時氣息紊亂,臉色很不好……”
她原以為白芷是因急事返城,現在才恍然驚覺——夫人這一走,或許再不會回來?
不開心?
慕容玨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白芷在他和妹妹麵前,永遠是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怎會不開心?
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揮了揮手,朝風陵渡方向望了一眼,隻應付花嬸一句,便轉身上樓。
回到靜室,他正欲打開白芷所留的玉匣,腰間傳音玉卻驀然亮起。
慕容玨接通傳音,隨手將玉匣扔在案幾上,推門而出。
玉匣自案幾滾落在地,發出一聲清鳴。
這一日,滿心期待出遊的小姑娘,早已將匆匆離去的嫂子拋在腦後。
慕容玨將妹妹送回山莊後,也飄然離去。
直至翌日清晨,花嬸為小姐收拾房間時,才從地上拾起那枚玉匣。
一眼認出是夫人之物,心下暗歎:這樣貴重的東西,怎能說扔就扔?
她仔細擦拭一番,正欲收好,門外卻傳來慕容曦的呼喚。
花嬸連忙應聲,順手將玉匣塞進牆角的紫檀櫃中。
……
輕舟已過萬重山。
白雪城的夜雨來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