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三大戰場,兩淮、京湖、川蜀之中,川蜀已經被李逆占據,兩淮則與蒙元接壤,故而當確定蒙元已無力南下之後,大宋便將防禦重心移到了京湖戰場。
呂文煥、夏貴、賈似道的數十萬大軍皆在京湖,防止叛軍順漢江、長江而下。
此時,一旦淮西突然失守,宋軍數十萬主力失去了後方、糧道、退路,隻怕要土崩瓦解。
這就是陳宜中所言李逆有可能先取淮西的戰略。
劉芾前來,便是為了阻止此事。
然而才趕到,第一個晚上,他目光看去,見夏富咽了口水,開口準備說話。
“將軍不可啊!”劉芾大急,道:“李逆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其兵馬猶在北方。並無兵力進取淮西。讓陸鳳台兵變為的就是嚇唬將軍,其實他們在城中根本沒有多少人。”
王蕘隨手便將那陳宜中畫的地圖揉成團,塞進劉芾口中。
“你們這些南人就是嗡嗡嗡話多……押下去。”
“嗚!嗚!”
劉芾想要掙紮,很快卻被拖了下去。
他拚命扭著頭看著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堂,隻見當著夏富的麵,陸鳳台忽然揮刀將一名叫囂著不肯投降的將領砍倒在地。
“李逆馬上就要攻打大宋了,比朝堂上所有人預料得都快。”
劉芾想要將這個消息傳回臨安。
他想著臨安必須得有所準備了,否則形勢的變化隻怕會讓朝野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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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
臘月三十,天剛蒙蒙亮,杭城大街上通宵達旦的熱鬨都還未散。
樞密院中卻冷冷清清,今夜便是除夕,許多官員已經休沐。
公房裡唯有兩人早早便到了,正在談話。
“還是該想辦法讓賈似道失去太後的信任。”
“快了,從上次之後,太後已有些懷疑賈似道養寇自重。”
“罪證都收羅好了?”
“好了,從鄂州之戰謊報軍情、到公田法禍害百姓,其罪罄竹難書。且也已安排禦史彈劾。”
“宰相統兵在外,一次次遇到彈劾卻不主動辭官。太後必然會識破他的野心。”
“可惜,得要等過完年了。”
“陳宜中又開始憂慮了,說萬一李瑕立即南下,此時把賈似道逼得太急了隻怕不妥。”
“他便是太小心了些,李逆豈可能那麼快便南下?”
正說到這裡,公房外響起了腳步聲,兩人停下話頭,等了沒多久便有吏員抱著一大疊文書,放在了曾淵子案頭。
曾淵子遂開始處理公務,待翻到其中一封文書,他卻是眉頭一蹙。
“章公,你看看這個。”
章鑒飲了一杯茶,本已起身走到門邊正要離開,轉身接過曾淵子遞來的信件,看完也是驚訝了一下。
這是湖北兵馬鈐轄謝奕明遞回來的信件,稱叛軍薑才部已經重新占領了夔門,並順長江而下,攻占了秭歸。
謝奕明還說,觀叛軍動向,像是有要攻打大宋的跡象,且軍中許多將領都是這麼判斷的。
“謝奕明被賈似道收買了?”章鑒不由疑惑道,“這是助賈似道誇大敵情,以擁兵自重?”
“不無這種可能。”曾淵子沉吟道:“或許賈似道便是通過拉攏謝家,才得到太後的信任……”
這是年節前樞密院處理的最後幾件公務。
大宋朝廷並非不能捕捉到一些能證明危險迫近的蛛絲馬跡,可是一場黨爭正是進行到最如火如荼的時候,重臣們的精力主要還是在鏟除奸黨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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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臨安城中依舊燈火闌珊、熱鬨非凡。
爆竹聲聲辭舊歲,一夜過去,便到了宋鹹定十年,唐建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