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客棧中用過早餐後,洛蘭希爾詢問起卜陌音之後的打算來。
“我會將這些事情即刻上報洛京,以求朝中儘快批複,然後發兵。”
卜陌音昨天在州牧塗浩央那吃虧後,一晚都沒睡好,這時回答起來也有氣力不足。但看其模樣,似乎還有些不忿,想找這位州牧的麻煩。
洛蘭希爾見此安撫了幾句,然後表示今天想再和這位州牧大人談談。
“葭蘭還對這位州牧抱有期望嗎,依我看他就是那種冷酷且以利益為重的人。”卜陌音搖搖頭,看來昨天的經曆讓她對說服這位州牧不抱期望了。
“既然都來了,就再試一次吧。”洛蘭希爾想,這位州牧並非那種愚蠢短視的人,如果能講明利害,疏通其中的阻礙,未必就不能請動。再者從這兩天的經曆來看,這位州牧很有實力,不是那種庸人,如果真能讓他誠心相助,會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無論其到底本性是好是壞,在目前夕暮群山內的數十萬生命前,都可暫且往後稍稍,畢竟救人要緊。
“我是不想去見他了,如果葭蘭想去的話,可以拿我的另一塊令牌,讓其放行。”陌音搖搖頭,她心裡有些陰影了,看來昨天那件事對她衝擊不小。
之後,卜陌音取出樣式較小的另一塊令牌,給予洛蘭希爾,然後就回屋繼續寫要彙報的緊急文書了。
得到卜陌音給予的通行令牌後,洛蘭希爾戴上麵紗鬥笠,前往州牧的府邸。
黑紅的大門橫立在街道,兩側有著數位精銳侍衛鎮守,他們皆全身鎧甲,臉覆金銅麵具,看著頗具威嚴與氣勢。
州牧作為一洲之長,決定治下上千萬百姓的生計,其權勢遠非其他官員能比,同時他們也是王朝的關鍵支柱,撐起這個龐大體係運轉。
來到府邸正門後,門前的侍衛似乎還認得昨日見到的這位少女,上前一步詢問道:“請問小姐是要麵見牧守大人嗎?”
“是的。”少女微微點頭,然後取出腰間兩塊牌子,其中一塊是緗羽派的梔黃令牌,另一塊則是陌音的懸花府副牌。
“請這位大人稍等。”這位侍衛簡單過目後,再次進入府邸中彙報。
“不久之後,一位穿著黑衣的中年幕僚跟隨侍衛走了出來。”
“抱歉,葭蘭小姐,今日牧守大人稍有不適,不願見人。您還是請回吧。”他正是昨日在塗浩央身側的那位。
看來這位州牧也被卜陌音氣的不輕啊,洛蘭希爾心想。她腦海中開始思索起一些其他事情來,然後才開口。
“還請這位大人再彙報一次吧,就說葭蘭代表緗羽派,想請求大人的一些支援,因為鎮守夕暮群山的照夜宮目前出了極大變故。若是處理不好,之後照夜宮和緗羽派都會受此牽連,還請牧守大人出手相助,而今後緗羽派也會記得這份友誼。”
對付在乎利益的人自然也隻能用利益引誘了,說再多的道德,對這些人言並無大用,他們是徹底的現實派。
見這位少女語氣懇切,姿態也不同昨日那位般咄咄逼人,這位幕僚倒也心生幾分好感,畢竟他作為州牧的下屬,其實也不願如此和懸花府撕破臉皮。如此樹敵而又沒好處,一個不好還會日後在官場處處受阻,實在稱不上是件好事。
“那請葭蘭小姐再等待一會吧。”他拱手行禮,然後退回府內。
這樣,洛蘭希爾又等待了近20分鐘,府邸的大門終於打開,那位幕僚表示,塗大人願意一見。
之後,洛蘭希爾便跟隨這位步入府邸中,其內依然如昨日那般森嚴肅靜,如同軍中大營。
轉過數個回廊和院落,最後這位幕僚將洛蘭希爾帶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這裡有著一處蓮花池,而塗浩央便坐在水池邊的亭子內。
“大人,葭蘭小姐來了。”他上前彙報,然後又退了出去,站在亭子外待命。
“見過葭蘭小姐。”這位州牧依然沒有穿官服,而是身著深青長衫,衣服上也沒什麼掛飾,很是樸素。
倘諾不是在這州牧府邸中,而是在某個街上茶樓,旁人估計會以為這位就是個普通的讀書人。
“塗大人好。”洛蘭希爾摘下頭上的鬥笠和麵紗,緩緩走進亭子,在這位麵前坐下,此時中間的石桌上擺著兩個茶杯和茶壺。其中茶壺嘴冒著絲絲白氣,似乎是剛泡好不久。
“葭蘭小姐可是有事與我相道。“兩人見麵後,也不過多囉嗦,直接進入主題。
“是的。”洛蘭希爾點點頭,然後說起夕暮群山中的真實所見所聞,其中妖魔的數量如何,其中高階的有多少,而照夜宮駐地又發生了什麼。
不同於昨日卜陌音那般含糊,洛蘭希爾的敘述可謂詳細而精準,而聽著塗浩央也微微凝重起來。
“竟然如此嚴重,事態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嗎?”他的眉頭微皺。
或許平日裡邊境的玄豹騎沒少給他彙報,但畢竟是在邊境,沒有深入其中,受到的災害有限,所以感觸也不深。
“是的。”洛蘭希爾稍稍思索,便從袖子中取出一塊寶石,將所見到的畫麵灌入其中,然後放在桌麵放映起來。
看見那充斥山間的妖魔鬼怪,還有洶湧的高階幽魂妖獸,塗浩央的麵色越來越凝重。如果情況真的這麼嚴重,那麼還等不到他離職,這裡就會爆發巨大的災情。
而且,就算他在事情發生前調離百姓,可一旦事情鬨大,影響範圍擴散周圍數洲殃及上千萬人,倒時追責查究起來,他很難擺脫影響。即便在職責上找不到把柄和罪過,也會在君王那留下惡劣的映像。
之前他以為這些妖魔隻是小打小鬨,乃是天地變幻的後遺症,畢竟天下一百三十四洲,大半都有妖獸為禍的事件發生,算不上什麼稀奇。可如今看來,其中真相要複雜和嚴重的多。
“多謝葭蘭小姐的提醒。”他先是表達了感謝,然後手指在桌麵無聲敲動,腦中則開始分析和思索之後的抉擇。
許久之後,這位男人再次開口。
“雖然葭蘭小姐的示警,讓本官感激,但恐怕這次依然不能隨意發兵。”許久之後他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