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次數多了,魯林也不再願意告訴姐姐這些事情。
而後來他多了威納這個玩伴,雖然因為威納的緣故,他挨打的更多了,不僅是同齡的孩子欺負他,就連男爵府的大人也會責打他。但是,他似乎並不恨威納,這是我不能理解的。
雖然可憐魯林,但當時我並沒有想清楚這其中深沉的緣由,隻是讓他和威納少來往。
如果那天我強製警告他,並把威納也打一頓就好了,在後日的時光裡,我常這樣後悔。
魯林死了,在那次事情後的第二個月。
某天威納沒找到他,起初也沒在意,但第二天魯林姐姐說他一直沒回來,才引起彆人注意。
最後大家在小鎮邊的一處山坡下發現了他,並不算很高的山坡,但他估計因為逃跑,從上麵滾下,轉了好幾圈撞到樹乾上,然後觸發了內臟出血,本就虛弱的身體就此逝去。
檢查屍體的人是這樣說的,然後揭開他的衣服,露出原本就不少的淤青傷痕,這表示他平時就積累了不少暗傷。
死因肯定是要查明的,倒不是為了還一個公道之類的,而是因為這和男爵府的安全有關。
事情結束後,我被父親關了一個月緊閉,因為是我的縱容,才引發這種事。
在這一個月的禁閉裡,我想了很多事情,為什麼魯林要和威納一起玩,為什麼即便那樣,和不願和姐姐說自己身上的傷,如果讓醫生治療,還是有機會挽回的。
這些問題的答案,我在後日的時光裡慢慢理清和理解。
或許對於那時的魯林而言,威納這樣的人,是他生命中僅有的光吧。
對於貴族家的孩子,他一出生就受著良好的教育和照顧,並可以選擇自己愛好,規劃久遠的人生。
不過這樣的事情對於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極其奢侈的,許多嬰兒活不過2歲,而之後能成年成家的,也不過小半。
平民家的孩子就如道路邊的野草,很常見,也很容易忽略,即便沒人去教育他們,他們也會慢慢意識到自己這種地位,這種處境。
像自己這樣的野草,大多是活不到成年的,也沒有很好的未來的,剛剛懂點事,就得幫大人乾活,平時難得的空閒自然要瘋狂玩耍,因為這是生命中僅有的娛樂。
今天不玩的話,明天死掉就太晚了,太令人後悔了,大概就是這樣的想法吧。
即便外人看來不可思議,但這就是這些孩子真實的處境和想法,或許他們不會想的如此清晰明白,隻是憑借著模糊的感覺去這樣做。
讓人難受的現象,雖然我並非那樣淒慘,但走在小鎮的街道上,看著那些和自己同齡人的人,有的瘦骨嶙峋,有的渾渾噩噩的做著壞事隻為那些蠅頭小利,還是心情沉鬱。
我知道他們有各種小心思,遠不是男爵家中,那些童話書中描寫的孩子,他們有小聰明,攀比,懶惰,欺負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為樂,小小年紀就開始排列位次,講述各自大人在男爵府內的位置。
為什麼不去學習,練劍呢,如果我這樣和他們說,肯定會被當成傻瓜,因為這樣做是非常痛苦,甚至是殘忍的。
沒有知識的傳授,學習需要極大的成本,練劍沒有指導隻會白白浪費精力和時間,而即便會幾招,沒有健康充沛的身體,依然毫無用處。
年少的我常在想,要怎麼改變這一切,但始終找不到路,最後我在那本英雄傳記找到了暫時的答案。
隻要成為英雄就好了。
以一人之力,改變世界的走向,那些傳說中的刺客總是令人向往,我認為這是最符合我想法的道路。
雖然立下了這樣的願望,但也並非那樣強烈,直到後來我僥幸進入埃梅納斯學習,這個念頭才被慢慢澆灌起來。
畢業後,我去了很多地方,一切都是如此令人失望,以至於自身也慢慢放下這個執念,準備就此度過平凡的一生。
但還是讓我遇上了少年時的對手,名為托科林的男人,他的存在如命運分叉口的另一個我,如果當時沒進入埃梅納斯,我會不會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呢。
作為光下的陰影,我注定不適合去那種好人太多的地方,在托科林死去後,我並沒有去南境尋找和托科林同樣意誌的組織,而是開始培養自己的體係。
雖然少年時被人笑話,但沒想到多年後,我真的創立了屬於自己的情報組織,以及刺客集團,這不得不說是命運的奇跡。
在王室的動亂中,作為帝國頂尖刺客集團的暗月失去了效忠的對象,陷入一片混亂,而我憑借當年從愛德倫那獲得的情報,終於找到了可以介入的機會。
在我的指揮和出擊下,薩流士家族嚴密防守的車隊被我帶領的暗月刺客們突破,那兩位改變帝國命運的公主,也出現在我眼前。
我可以輕易殺死這兩位美麗的公主,也可以選擇掠走她們,讓她們成為我手中的傀儡和籌碼。
作為溫柔的姐姐,苔絲琳公主請求我帶走艾芙琳公主,然後準備在馬車內自儘。
“不,您還不能死去。”我用手鉗製著試圖掙紮的艾芙琳公主,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白裙公主。
即便我見過不少王室成員,但這兩位公主依然是特彆的,她們似乎對彼此格外信任和愛護,都想讓對方活下去。
“您的存在才不會讓薩流士家族徹底放棄希望,他們會依然遷就著保持帝國的名號,因為這樣才名正言順。”
“而您的被推崇,我才能讓艾芙琳公主在東境貴族那裡獲得同樣的價值和地位。”
“我渴求很多東西,絕不是簡單的殺掉或占有一位公主就能滿足的,如果你在這裡死去,我不會讓艾芙琳活的輕鬆,說不定她今後會遭到很多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作為姐姐還想保護妹妹的話,那就好好活著吧,哪怕是花瓶女王,也是一種威懾,讓我不會輕易放棄手中這同等價值的籌碼。”
苔絲琳深深呼了一口氣,才逐漸平穩下來。
“我明白你的要求了。”
之後,我帶走了艾芙琳,並借此和蘭茲華斯家談判,將這位公主同樣扶上了女王的寶座。
現在,我距離曾經的所想,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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