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星，中心主城，總統府。
一間私密性極佳的辦公室內，辦公廳主任拉爾斯正襟危坐，麵前一道全息光幕靜靜懸浮，其上連接著經過多重加密的通訊頻道。
光幕另一端，一個身影被高級算法模糊處理，隻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以及指尖夾著的、升起稀薄煙霧的煙具。
這個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帶著冰冷電子音的身影，正是帕帕多普洛斯諾家族掌權人的心腹代表——克裡奧斯·帕帕多普洛斯諾。
“拉爾斯，”電子音平穩地響起，聽不出絲毫情緒，“授勳儀式結束後，總統閣下的情緒如何？得知那個邊緣星小子帶回來的所謂成果，隻是一個低級肥料配方後，他又是什麼反應？”
煙霧在模糊的影像前盤旋了一下。
“他有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失望？或者，他是否依舊像之前那樣，對那個名叫星瀾·奧拉納鬆的平民小子念念不忘？”
拉爾斯微微向前傾身，姿態恭敬，語氣語氣謹慎而諂媚：“總統閣下對‘凱貝轉化肥料’的方案表示了原則性認可。他認為這為治理類似荒星提供了一條頗具想象力的新思路，具備一定的推廣價值。”
他稍作停頓，仿佛在仔細斟酌措辭，然後繼續道：“至於奧拉納鬆本人……閣下近期並未在公開或私下場合過多提及。
以我的觀察，閣下先前那份超乎尋常的‘看重’，似乎因為凱貝無法直接實現‘以食代治’、未能產生預期中的轟動效應而有所……淡化。
畢竟，您知道的，閣下當前最需要的，是能夠立刻提振支持率的、顯赫而直觀的政績。”
“淡化了好！”克裡奧斯的電子音裡透出一絲滿意的嗤笑，“聽說那次有人多方運作，阻撓了他親自會見那小子的計劃，哈哈哈，事後總統閣下在辦公室裡發了好大一通火。
如果他現在仍然極度看重那小子，我們此刻對格洛薩裡家那個小工廠動手，難保不會引火燒身，觸怒閣下。”
“先生請放心，”拉爾斯臉上堆起熟練的笑容，“針對金絲紋豆製品‘潛在安全隱患’的證據鏈，我們準備得十分‘充分’，所有的程序也都完全‘合法’。隻是……”
他話鋒微妙地一轉，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顧慮：“維爾納·格洛薩裡領主那邊……畢竟是曾經的母星時代擁有過星獸的貴族家族，我們是否需要稍微顧及一下顏麵？”
“怕什麼，他們現在隻剩下領地裡的野獸。”克裡奧斯的電子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至於現任領主維爾納？那個空有其表的廢物？
他除了完美繼承了他母親瑪麗安娜夫人的那副驚人美貌，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本事？”
“不過，”他話裡帶上了幾分酸溜溜的譏諷，“這家夥的運氣倒是好得讓人嫉妒。光靠那張臉，就把當年那個無法無天的海盜頭子的獨生女迷得神魂顛倒，死心塌地，恨不得把整個家族曆代積攢的財富和資源全都搬來格洛薩裡郡，倒貼給他揮霍養家……
哼，要不是有這份‘嫁妝’，格洛薩裡郡那塊貧瘠的鄉下地方，哪能讓他們苟延殘喘到今天？”
克裡奧斯緩緩吐了一口煙圈，繼續點評：“說起來，維爾納生的那幾個兒女，倒是個個都比他們那個廢物父親強上不少。
可惜啊，到底是隨了母親那邊低賤劣等的血脈，一個個都沾染了平民階層的粗鄙習氣，就喜歡自降身份，和那些底層賤民攪和在一起。”
“哼，尤其是那個最小的，是叫加布裡埃爾吧？居然繼承了廢物維爾納的‘好運’，結識了星瀾·奧拉納鬆這個變數。”他越說越惋惜，
“說真的，要不是這個奧拉納鬆不知好歹，早早把自己和格洛薩裡家族綁死，還據說跟維爾納的那個二兒子勾搭同居上了……
我還真有點想法，把他弄過來為我們效力。他那套‘變廢為寶’的邪門本事，如果用在我們的產業上，該能創造多少利潤？”
拉爾斯適時地發出幾聲附和性的低笑，臉上帶著同樣的輕蔑：“嗬嗬，誰說不是呢。一個空有美貌的領主，一個戀愛至上的女人，倒也是絕配。”
他巧妙地略過了對兩人更直接的貶低，畢竟他們的貴族身份是實打實的。
順著克裡奧斯的話頭，拉爾斯用一種感慨萬千的語氣說道：“他們的三個兒子，大兒子據說在邊境巨獸軍團裡混到了副團長少校的職銜；二兒子進了法務部體係，還是首席法務官的身份；
女兒更是在聯邦大學附屬醫院當上了外科醫師，聽說最近正和她的導師，那位著名的卡森教授，聯手進行某項前沿研究……
最小的這個，加布裡埃爾，看來是把父親的‘好運’發揚光大了，靠著結識星瀾·奧拉納鬆這樣的平民天才，給家族帶來了起死回生的機會。”
他搖了搖頭，語氣裡的惋惜近乎真實：“誰能想到呢？一個在學院裡自殺未遂、被搶救回來的邊緣星孤兒，居然能接連不斷地折騰出這麼多風波和名堂。”
“不過，”拉爾斯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冷硬，“現在看來，他那點邪門的運氣，大概也用到頭了。凱貝無法直接‘食用’，他最大的、可能吸引總統持續關注的政績憑空蒸發。
總統閣下想必也不會再持續重點關注一個僅僅能製造低級‘肥料’的專家。對我們而言，動手的時機和環境，確實變得方便多了。”
克裡奧斯在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最後的權衡。
終於，他再次開口：“你確定……總統閣下不會因為我們在商業上打壓格洛薩裡，進而遷怒於我們？
拉爾斯，你必須明白，我們需要的是悄無聲息地摁死這個潛在的威脅，而不是把事情鬨大，引來不必要的、高層次的關注。”
拉爾斯拋出早已準備好答案，極力打消對方的最後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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