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棟毫不起眼的、位於老舊居民樓頂層的國安安全屋內。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將窗外城市的燈火和喧囂,徹底隔絕。
房間裡,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蕭然撕掉了她那身已經破損不堪的酒紅色晚禮服的裙擺,露出腿上一道被碎玻璃劃開的、長長的傷口。
她麵無表情地,用從急救箱裡找出的酒精棉,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酒精接觸傷口的刺痛,讓她那張總是冰冷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她卻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
而林烽,則將他那個神奇的工具包扔在地上,從裡麵掏出一台隻有巴掌大小,但外殼卻是由軍用級合金打造的便攜式信號乾擾器。
他將乾擾器啟動,安放在了房間唯一的門口。
一層無形的、能屏蔽所有信號的電磁屏障,瞬間,將這間小小的安全屋,變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做完這一切,他才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樣,癱倒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大逃亡,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體力。
兩人,都沒有說話。
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奇特的緊張感。
他們,從虎口裡,逃了出來。
並且,帶出了那顆……足以毀滅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開始吧。”最終,還是蕭然先打破了沉默。
她已經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口,眼神,重新恢複了那種屬於王牌探員的、絕對的冷靜。
林烽點了點頭。
他沒有直接播放那段錄音。
他知道,那段錄音的衝擊力,太大了。對於此刻精神已經瀕臨極限的“暗局”團隊來說,直接聽,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士氣崩潰。
他,將那段錄音,轉化成了一份冰冷的、客觀的、充滿了專業術語的文字報告。
他將這份報告,連同那段經過降噪處理的音頻文件,一起,加密,發送到了“暗局”指揮中心的內網上。
指揮中心,技術組。
老K,和他帶領的技術組探員們,正圍在一塊屏幕前。
他們看著屏幕上,那一行行,描述著“零日漏洞”、“無差彆感染”、“鏈式傳播”的、如同天書般的文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漸漸地,血色儘褪。
“這……這是真的嗎……”一個年輕的分析員,聲音都在顫抖,“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神之代碼’?”
老K,沒有回答。
他隻是,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眼鏡,用一塊眼鏡布,反複地,擦拭著。
他那雙,總是有些膽小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他甚至,因為過度震驚,而失手,打翻了桌上那杯,已經泡了半天的濃茶。
指揮中心,金融分析組。
另一邊,負責金融的專家們,在看到報告中,關於“劫持數以億計的手機,同時,向國家金融結算係統,發起DDoS雪崩”這個最終結論時——
一個,頭發花白,據說曾經親身經曆過98年亞洲金融風暴的、德高望重的老專家,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那,不是金融危機。
那,將是……金融,末日。
……
安全屋。
鏡頭,切回安全屋。
蕭然,也已經,默默地,看完了那份報告。
她沒有說話。
她隻是,緩緩地,走到了窗邊,掀開厚重窗簾的一角,看著窗外,那片,由千萬個家庭的燈火,所彙聚成的、和平而安寧的城市夜景。
她的背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的孤單。
也無比的……沉重。
終於,她,緩緩地,轉過身,拿起了那部,紅色的、代表著最高權限的加密電話。
然而,她的手指,剛剛碰到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