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
是林烽！
“你瘋了嗎？！”蕭然抬起頭，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她壓低聲音，對著林烽嘶吼道，“‘劫持全國數以億計的手機’！‘由人民自己發動的雪崩’！林烽！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
這不是暗戰！這是……戰爭！
必須！立刻！馬上！上報給王主任！
上報給最高層！”
“上報？”林烽看著她，眼神裡，卻充滿了憐憫和嘲諷，“然後呢？”
他一把甩開蕭然的手，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然後，就是開會！研究！評估！再開會！再研究！等你們那套官僚程序走完，黃花菜都涼了！安德森，早就帶著他的‘神之代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程序！是紀律！”蕭然憤怒地站起身，與他對峙，氣場絲毫不落下風，“我們是國家安全！不是無法無天的恐怖分子！我們必須在規則的框架內行事！”
“規則？！”林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雙眼赤紅地，死死地盯著蕭然！
“安德森那句‘讓你們的崛起之夢，徹底歸零’你沒聽到嗎？！
他要的，就是看我們，在這套狗屁的程序和規則裡，自己，把自己，給活活耗死！”
“老陸！我的師父！他當年，就是死在你們這套狗屁程序上的！你還想……再來一次嗎？！”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紮進了蕭然的心臟！
她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當年那個，因為死守著“必須一槍斃命”的規則，而產生瞬間猶豫，最終導致搭檔殘疾的自己。
她……無言以對。
兩人，就在這間狹小的、與世隔絕的安全屋裡，瘋狂地對峙著。
一個，是規則最堅定的維護者。
一個，是規則最徹底的破壞者。
他們之間那道因為世界觀不同而產生的、最根本的裂痕，在這一刻，被徹底地，引爆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幾乎下一秒就要動手的時候——
“滴！——老板！”
林烽手腕上的戰術手表裡，突然，傳來了AI助手“鼠標”，那帶著一絲困惑的、清脆的蘿莉音。
“我對那段錄音，進行了底層的、逐幀的數據結構分析。
發現……”
“……它，不完整。”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兩人之間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林烽和蕭然，都愣住了。
林烽立刻衝回自己的平板電腦前，調出了那段音頻的數字波形圖。
果然！
在錄音的最後，安德森說出“歸零”那個詞之後，有一個極其微小、極其不自然的……“切斷”痕跡！
如果不是“鼠標”這種級彆的AI進行逐幀分析，人類的耳朵，根本無法分辨！
“媽的……”林烽看著那段波形圖，眼神，瞬間變了，“這個老狐狸……”
“什麼意思？”
蕭然也湊了過來，她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數據，但她能感受到，林烽身上那股憤怒的氣息，正在被另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安德森……是故意的。”林烽緩緩地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他故意，讓我們聽到這些足以讓我們崩潰的、宏大的計劃。他也故意，讓我們以為，我們已經拿到了全部的真相。”
“但他，在最關鍵的地方，掐斷了錄音。”
他抬起頭，看著蕭然，那雙總是燃燒著火焰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凝重。
“他告訴了我們，他準備‘做什麼’。”
“但他，沒告訴我們……他要用‘什麼’來做。”
“‘那個東西’，那個從以色列NSO集團買來的‘神之代碼’，它到底是什麼？它的原理是什麼？
它有什麼弱點？我們……一無所知。”
“這，才是這個潘多拉的魔盒裡，最關鍵的、那塊我們還沒有找到的……”
“……不完整的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