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包車夫恭敬跟他回話,說您一看就是讀書人,您去二葷鋪子乾什麼。
他倒好,說:去二葷鋪當然是吃全套的下水五福全,總不能是去念書。
把黃包車夫笑嗆了風。
要知道,就小小儺戲班裡,隻要是個能頂戲分錢的角兒,都不願意去二葷鋪。
那地方又臟又亂,全是腳夫或者碼頭工人,吃下水必然喝大酒,喝多了還容易打起來。
她這邊正想著呢,那邊崔九陽突然大喊了一聲。
“九姑娘!想什麼呢!流口水了哈!”
嚇得九姑娘趕緊擦擦嘴角,發現被騙了之後,她惱怒的瞪了崔九陽一眼。
崔九陽哈哈一樂,給她指著前艙木牆上一個地方:“九姑娘,看這裡。”
九姑娘往前幾步定睛一看,牆上有一些……裂開的痕跡,比較細密,看上去是從裡往外裂的。
這痕跡很新……裂縫中的木茬還是新的,一點臟汙也沒有。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把沉船從水底撈上來,自然是有些損傷的,她轉頭看向崔九陽,眼神中充滿疑問。
崔九陽其實也沒看出是什麼,便伸出手指,將不少還黏連在裂縫上的木茬清理掉。
一邊清理,他慢慢看出個模樣來,臉色逐漸陰沉下去。
崔九陽用手指沿著一道道細密裂縫的輪廓掃過去,問道:“像不像……一朵菊花?”
九姑娘仔細看了一遍,說道:“是有點像。”
崔九陽心中已經確認,何止是有點像,簡直是太他娘的像了!
這他喵的是一朵十六瓣八重表菊!
日本皇室的徽記!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徽章,讓崔九陽猛然之間,再次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時代是一百年前。
……一種基於當前觀感上的衝擊擊打在他的思維上,卻帶來一種時間緯度上的不真實感。
我遇上日本人了?
從小長在紅旗下,日本這兩個字對他的衝擊,要遠遠高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人!
在如今的人看來,日本隻是列強之一,而崔九陽卻知道……
狼子野心隻在眼前!!!
日本人來這條船上乾什麼?
他們絕沒有安什麼好心!
九姑娘問:“誰在這刻一朵菊花乾嘛,而且看上去並不像刻的啊……倒像是……這菊花裂紋從木牆裡麵自己長出來。”
站在前艙門外始終注視著門裡麵狀況的孟大插話道:“九姑娘,一般來講,這處前艙是船把式談事兒的地方,把式們都是大老爺們兒,哪有人會在牆上刻花。”
三人正說話,突然聽到甲板下傳來一聲驚呼,那聲音像是魏神婆的:“哎呦,這什麼東西!”
崔九陽便直接往甲板入口跑去,下到一層,正看見劉媽媽手中捏著一團凝結的水球,水球中困著一個左突右衝的黑色甲蟲。
看見崔九陽與九姑娘下來,倒在地上緊緊捂著胳膊的魏神婆叫道:“崔先生,這鬼蟲子咬了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