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看熱鬨的街坊裡,已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文博一張臉先白後紅,最後憋成了豬肝色,指著雲小暖的手指頭抖個不停。
“你……你胡言亂語!你這小小妖孽,你血口噴人!”
他這副氣急敗退的模樣,反倒坐實了小姑娘的話。
雲小暖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往娘親身後躲了躲,身子縮成一團,好似真的被嚇到了。
可她嘴裡吐出的話,卻比刀子還鋒利,一刀刀全往李文博心窩子上捅。
“哥哥,你莫要生氣嘛。”
“你娘親心裡,其實也時常害怕的。”
李文博的咆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他死死瞪著雲小暖,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雲小暖壓低了聲音,可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鑽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她怕旁人知曉……”
小姑娘停下來,好似在費力地思索著什麼。
“知曉你們家那個最有名的玉容膏……”
“那個方子,是她偷來的。”
最後一句話落定,李文博腦子裡“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他整個人都僵了,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這是他們李家最大的秘密,是百草堂的命根子!
他尖著嗓子叫起來:“你胡說!我娘那是……那是我外祖師父所贈!”
這句辯解,他自己說出來都心虛不已。
雲小暖立刻就接上了話,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輕輕地開口:“可是哥哥,我好似聽見你在心裡說:師父明明是被娘親氣病的,壓根沒來得及相贈呀。”
這一句,直接抽乾了李文博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隻剩下一片死灰。
他還沒從這晴天霹靂裡緩過神,又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雲知夏身後走了出來。
雲小墨端著他的小石板,板著一張小臉。
“我有鐵證。”
他用白石筆在石板上劃拉出一行字,舉給眾人看。
“百草堂上月購入珍珠粉,混入七成貝殼粉。此乃假藥,藥效大減。”
雲小墨抬起頭,冷靜地掃了一眼麵如土色的李文博,補上了最後一刀。
“盜來的方子,不會用,反倒改壞了。”
一個誅心,一個上鐵證。
兄妹倆這番配合,天衣無縫。
這話一出,不光是李文博,連周圍看熱鬨的街坊都炸了鍋。
“我的天爺,我說上月買的玉容膏怎的不好用了!”
“鬨了半天是偷來的方子,還偷工減料啊!”
李文博徹底垮了。
他看著眼前這兩個小東西,隻覺得後頸發涼,汗毛倒豎,這不是人,是兩個索命的妖孽!
“啊——!”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活像見了鬼一般。
他也顧不上臉麵了,轉身就往外躥,腳下被門檻絆了個結實,一個狗吃屎摔在街上。
“妖孽!有妖孽啊!”
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彈起來,頭也不回地衝過街,一頭紮進了百草堂的大門裡,再沒出來。
那幾個家丁早就嚇破了膽,你看我我看你,跟著屁滾尿流地跑了。
門口,隻留下一地狼藉,和一把掉在地上的灑金折扇。
周圍的街坊們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哄笑和叫罵。
雲知夏沒理會外頭的嘈雜,幾步走到門口,彎腰撿起了那把扇子。
她捏著扇骨,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