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夏的指尖,已經扣住了袖袋裡那幾根要命的銀針。
三根細針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冰冷的針尖就藏在指縫裡,透著幽微的光。
她借著身形的遮掩,照著小墨剛剛示意的方位,把兩個孩子又朝著窗戶的方向挪了半寸。
後背死死抵著冰冷的牆,這才勉強站穩。
她的視線鎖死了為首那個家丁,以及他高高舉起的木棍。
再往前一步,她就拚了,先放倒一個再說。
也就在這當口。
“砰!”
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麻。
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得四分五裂。
碎木屑炸得滿天都是。
莫鋒帶著靖王府的侍衛衝進來的那一刻,滿身的煞氣還沒來得及對準柳承業。
眼角的餘光就先掃到了牆角那個身影——一個將兩個孩子死死護在身後的,纖弱的女人。
他眉心狠狠一跳。
王爺的命令是,“完好無損”地把人帶回去。
眼前這陣仗,跟完好無損四個字,可差得有點遠。
他心頭的火“蹭”地一下燒得更旺,猛地高舉起手裡的純金令牌,昏暗中,令牌上的盤龍紋路折射出瘮人的光。
“奉王爺令!”
莫鋒的聲音跟炸雷似的,在屋裡滾過。
“徹查雲氏母子失蹤一案!柳相,你好大的膽子!”
柳承業還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那些家丁更是魂飛魄散,一見那塊代表著皇親國戚的金牌,腿肚子當場就軟了,手裡的棍子燙手得很,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柳承業的腦子轉得飛快,正要張嘴狡辯幾句。
“踏、踏、踏。”
又一陣腳步聲從院外傳來,整齊劃一,不急不慢,卻帶著一股子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
一群穿著皂隸服飾的官差,跟潮水似的從兩邊分開,讓出了一條道。
一個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輕男人,踱步走了進來。
來人眉目清俊,一雙桃花眼天生含著笑意,可那笑意卻冷得沒有半點人氣。
京兆府少尹,顧晏塵。
顧晏塵的視線在破屋裡淡淡掃過,掠過那個黑洞洞的暗格,最後停在牆上那些淬了毒的弩箭上,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本官京兆府顧晏塵。”
他的聲音很清潤,卻比莫鋒那聲爆喝砸下來還重。
“接到舉報,相府內有人非法拘禁,意圖謀害朝廷命官家眷。”
他稍作停頓,目光轉向柳承業,那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情緒。
“人證在此,物證在此。”
“柳相,請隨我回衙門走一趟吧。”
這一下,柳承業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一個靖王府,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
怎麼連京兆府都給招來了?
莫鋒見人要被帶走,往前搶了一步,臉色相當難看。
“顧大人,這是我們王府的家事!”
顧晏塵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唇邊漾開一個涼薄至極的弧度。
“家事?”
他慢條斯理地反問。
“私設機關,動用軍中毒弩,謀害人命,按我大乾律法,樁樁件件,皆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