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在莫統領這裡,靖王府的家事,可以大過我大乾的國法?”
一頂帽子,就這麼輕飄飄地扣了下來。
莫鋒的臉瞬間憋成了醬紫色,一口氣堵在胸口,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柳承業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在了地上。
完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雲知夏動了。
她仿佛才從巨大的驚嚇裡緩過神,顫巍巍地扶著牆站起,依舊把兩個孩子牢牢護在身後。
那張臉上驚魂未定的柔弱,能讓任何鐵石心腸的男人都軟下心腸。
她直接越過了靖王府那幫凶神惡煞的侍衛,走到顧晏塵麵前,盈盈福身。
“多謝顧大人,為小女子和一雙孩兒主持公道。”
她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和輕顫。
顧晏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一瞬。
視線從她沾了灰塵的散亂發梢,落到雲小暖那隻攥得指節發白的小胖手上。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一股沒來由的燥意湧上。
垂在袖中的指尖,也跟著蜷緊。
要是再晚來一步……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口倏地一抽,像是被冰針紮了一下。
他那雙向來古井無波的眼底,終於起了一絲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波瀾。
“雲小姐不必多禮,分內之事。”
雲知夏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蓄著淚光,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那個黃花梨木箱。
“大人,這箱子……還有這地下的機關,便是柳承業謀害我們的鐵證。”
“懇請大人將此物一並帶回衙門,查個水落石出。”
“自當如此。”
顧晏塵頷首,對身後的官差遞了個眼色。
“來人,將證物帶走。”
兩個官差立刻上前,抬起那個沉重的木箱。
雲知夏牽著孩子,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跟著顧晏塵往外走。
她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旁邊臉色鐵青的莫鋒。
那份全然的信賴與依賴,明明白白地給了顧晏塵。
那份徹底的無視與漠然,也清清楚楚地留給了靖王府。
她走了兩步,卻忽然停下。
她蹲下身,飛快地檢查著兩個孩子。
雲小墨的手肘在剛才的混亂中擦破了皮,正滲著血珠。
雲小暖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雲知夏用自己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掉女兒臉上的淚。
她的聲音壓得又輕又柔。
“不怕了,娘親在。”
做完這一切,她才重新站起身,一手牽著一個,繼續跟上顧晏塵的腳步。
莫鋒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顧晏塵護著那對母子揚長而去,連帶著那口關鍵證物箱子,也被京兆府的人抬走了。
功勞沒搶到,人沒帶回去,還被姓顧的當眾拿大乾律法堵得啞口無言。
他甚至都能想見,王爺那張臉會黑成什麼樣。
陽光重新照在身上,驅散了滿身的陰冷和黴味。
雲知夏走在京兆府的官差中間,低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兩個娃。
雲小墨衝她擠了擠眼睛,那張酷肖蕭玨的小臉上,全是“搞定”的得意。
雲小暖則仰起小臉,奶聲奶氣,又帶著點兒崇拜地小聲說:“娘親,剛才那個顧叔叔心裡的小人兒,一直在放煙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