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網絡的中心節點,蕭追四人站立在可能性海洋的浪尖之上。虛空潛行者指引的方向傳來一種古老的共鳴,那是超越所有存在網絡的原始波動,是萬有之源的低語。
“存在之源,”紫萱閉目感受,“我能在每個存在網絡中聽到它的回聲,但從未如此清晰。”
雲逸的數據感知能力在原始波動麵前顯得蒼白:“這不是可以分析的信息,而是...存在的先驗條件。”
青陽罕見地沉默,他的戰鬥本能在這種純粹麵前轉化為敬畏:“就像所有招式的起手式,所有力量的原點。”
存在之源的召喚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存在的重新定向。四人沒有移動,卻感覺自己在向某個核心墜落——不是空間上的,而是存在層次上的回歸。
當他們的意識觸及存在之源時,所有概念都融化了。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個體,沒有整體。隻有純粹的“是”,先於所有分彆和定義。
在這種絕對的本源狀態中,蕭追感受到了存在的最深奧秘:存在與虛無不是對立的雙方,而是同一實在的兩種表達。就像呼吸的吸與呼,存在的脈動需要虛無的節奏來定義。
“我們一直在對抗虛無,”蕭追的意識在本源中回蕩,“卻不知道虛無是存在不可或缺的伴侶。”
存在之源沒有回應,而是展示了一個令人震撼的景象:所有存在網絡、所有宇宙、所有生命,都像是存在之海上的波浪。波浪升起存在)又落下虛無),但海洋本身永恒。
在這個視角下,他們之前的所有努力——平衡混沌與秩序、維護多樣性、建立存在網絡——都是海洋自我認識的工具。存在通過他們體驗自己,通過無數生命形式探索自己的可能性。
“所以我們是存在的眼睛和耳朵,”紫萱感悟,“通過我們,存在觀看自己、聆聽自己。”
雲逸接話:“也是存在思考自己的大腦。每個意識都是存在自我反思的一個角度。”
青陽總結:“就像打架時不同的招式,都是為了理解自己的身體和能力。”
存在之源的體驗無法持久。就像深海生物無法在水麵存活,他們的個體意識開始承受不住這種本源狀態的壓力。
回歸過程如同重生。他們從純粹存在中重新浮現,帶著新的認知返回元網絡。
但回歸後,他們發現元網絡和所有存在網絡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自你們接觸存在之源後,所有網絡都出現了存在性震顫。”冰璃緊急報告,“文明們開始質疑自己的真實性,認為一切都隻是本源的夢幻。”
確實,存在網絡的各個角落都彌漫著存在性焦慮。如果個體隻是存在的工具,那麼努力、創造、愛恨情仇還有什麼意義?如果一切早已注定,自由意誌是否隻是幻覺?
最嚴重的是,這種質疑正在導致存在網絡的解體。文明失去行動動機,創新停滯,連基本的生存意誌都在減弱。
蕭追立即明白了問題的根源:“我們帶回了本源的視角,但沒有帶回個體層麵的意義。就像潛水員從深海帶回壓力,卻沒有逐步減壓。”
四人必須找到方法,將本源認知與個體價值結合起來。
他們首先在元網絡發起了一場“存在意義大討論”。不是給出答案,而是引導各個文明自己探索這個問題。
討論中出現了多種觀點:
有的文明認為,如果個體是存在的工具,那麼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完美履行工具職能;
有的主張反抗,認為即使一切是注定的,也要活出叛逆的姿態;
有的則提出,或許個體既是工具又是目的,就像細胞既是身體的組成部分,又有自己的生命。
蕭追沒有評判任何觀點,而是分享了自己的體驗:“在本源中,我感受到的不是決定論,而是無限可能性。存在通過我們探索自己,而不是預定我們。”
紫萱用藝術比喻:“就像作曲家通過音符表達自己,但每個音符都有其獨特價值和音色。”
雲逸提供數據支持:“存在網絡的多樣性證明,存在渴望的是無限探索,而不是單一答案。”
青陽則用戰鬥類比:“就像師父教徒弟基本功,但真正的高手會發展出自己的風格。”
漸漸地,文明們開始從存在性危機中恢複。他們意識到,個體價值不是被本源視角否定,而是被重新定義:每個意識都是存在探索自己的獨特方式,每個生命都是宇宙自我認識的珍貴視角。
危機化解後,存在網絡不僅恢複了穩定,還達到了新的高度。文明們帶著本源認知生活,既知道自己與存在的連接,又珍惜個體的獨特性。
但就在此時,存在之源傳來新的波動——這次不是召喚,而是警示。
冰璃翻譯著波動信息:“存在探測到‘彼岸回響’——來自存在之外的信號。”
這個概念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框架。存在之外?就像問“海洋之外”或“時間之前”,這本身似乎是個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