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裡安洗完澡後,又幫布魯斯清洗了一下毛發,一人一狗坐在陽台上,一邊發呆一邊晾乾自己。
閒聊一些有的沒的。
等時間差不多了,希裡安一頭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布魯斯則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同樣睡意正酣。
奔波的生活終於結束了。
之後的幾天裡,希裡安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間隙裡,他也會站在陽台上發呆,思考自己是否從悲傷裡走出。
經過漫長的思考與自我詰問,希裡安可以確定,他沒有從悲傷裡走出。
他隻是單純地有些沒心沒肺罷了。
悲傷依舊存在,但它們像是被模糊了般,與希裡安之間隔著一層霧氣,摸不著,看不清。
如同走在潮濕柔軟的沙地上,每一步都帶著程度不一的沉陷。
希裡安不再想這些事了。
上午希裡安在各個城區間閒逛,體驗赫爾城風土人情的同時,也進一步了解起了這座城市的過往。
彙流之城·赫爾建立於複興時代期間的第六次遠征。
那時征巡拓者帶領執炬人,沿著曙光走廊高歌猛進,其中一支從主力部隊分散而來的遠征隊,開拓了這片土地,城邦拔地而起。
到了下午,希裡安就泡在公共圖書館裡,一口氣通讀世界的曆史,了解從黑暗時代到如今的城邦時代裡發生的大事件,在腦海裡構建起這個世界的全貌。
腦海裡的世界越是完善,希裡安越是意識到它的殘缺,許多段曆史裡,都有明顯的斷代,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般。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曆史並非是被人故意抹去,而是那段曆史,尚不能出現在麵對大眾的公共圖書館中。
就像叛亂之年。
意識到這一點後,希裡安打探起了赫爾城內有哪些超凡勢力。
本以這會是件很麻煩的事,但希裡安發現在城內一些昂貴的地段裡,直接有各個超凡勢力的分部,其中就有守火密教。
謹慎思考後,希裡安放棄了與守火密教進行接觸,萬一被發現自己身負的血係,引發的麻煩可不是現在的希裡安所能處理的。
和天天往外跑的希裡安不同,布魯斯一直窩在家裡,足不出戶。
布魯斯占據了客廳,把這改造成了它的工作間,每天希裡安回來,都能見到布魯斯在神神秘秘地研究些什麼。
希裡安試著了解一下布魯斯在忙的東西,但聽完布魯斯的一番講解,希裡安隻覺得茫然。
僅憑希裡安自學的那點技術知識,他完全無法理解布魯斯所講的東西。
幾次三番下,希裡安唯一能搞明白的是,布魯斯在嘗試修複自己的記憶。
這般平靜的生活持續了一周。
希裡安憂愁道,“布魯斯,現在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麵前。”
“怎麼了?”
能讓希裡安如此憂愁的事,布魯斯認真對待了起來。
“我們沒錢了。”
希裡安把僅有的幾張鈔票放在桌麵上。
布魯斯說,“你不是執炬人嗎?去賣魂髓啊!”
“你知道赫爾城的魂髓精煉機,使用一次要抽走多少分成嗎?”希裡安深惡痛絕道,“況且,我一個月拚了命能提純幾次啊!”
大城市有它的繁華,也有它的黑暗,希裡安這下子是真體驗到了。
“倒是你,布魯斯,作為靈匠,你不是能質變物質嗎?”
希裡安雙眼發光,“你就不能提質變點黃金出來?”
“那你知道質變黃金,需要消耗多大的源能,多麼繁瑣的步驟嗎?”
布魯斯辯解道,“以及,雖然我的腦袋記不起質變黃金的公式了,但我清晰地記得,依據《原初鍛造法典》,擅自質變貴金屬擾亂市場,可是重罪。
涉案金額過大,可是要被摘了腦袋,當濕件的啊!”
這個世界不止有超凡者,還有無以計數的凡人,為了約束超凡者,各個超凡勢力都有其內部的律法。
兩人爭論一番後,都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不得不麵對起了這殘酷的事實。
希裡安說,“我們得找份工作了。”
“隻有你,”布魯斯指正道,“你總不能指望一條狗出去打工吧?”
希裡安聽著就來氣,“這時候你不提你為人的尊嚴了?”
這隻超凡狗在絕大多數時間裡,都很在意自己作為人的尊嚴,例如,它拒絕使用狗碗,而是要和希裡安一起坐在餐桌前進餐。
布魯斯不要臉道,“一碼歸一碼!”
希裡安被布魯斯氣笑了。
“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吧,也不能一直窩在家裡。”希裡安眼神變得陰鬱起來,“我需要融入這座城市之中。”
希裡安來到赫爾城,不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的。
他是為了調查那塔尼亞的真實身份,為白崖鎮的血債複仇。
至始至終,希裡安都沒有忘記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