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剛剛結束一場堪稱折磨的會議,付狩跟在大步流星的陳瑾身後進了辦公室。
陳瑾如往常一樣,摘下手套用酒精濕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但今日擦拭的力度格外大,有些心不在焉,指甲蓋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顯眼的紅痕。
付狩看在眼裡。
“陳總,您昨夜沒休息好嗎?”
陳瑾的皮膚很白,但凡晚睡一小會兒,眼下的青黑明顯得像三天三夜沒合眼。
陳瑾‘嗯’了一聲。
付狩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下文。
“在和林小姐聊天?”
聞言,陳瑾動作一頓,抬眼瞟了付狩一眼。
“處理工作。”
付狩‘哦’了一聲,看到陳瑾拿起手機,指腹在屏幕上飛快地點著,打趣道:“現在在和林小姐聊天嗎?也是,林小姐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是該跟您好好說道說道,您準備出手嗎?您吩咐,我照辦。”
“出事兒?”出什麼事兒了?
付狩頓了頓,“您不知道?林小姐的經紀公司爆出她陪酒的視頻,現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我瞅了一眼,視頻裡的女人根本不是林小姐,一看就是AI換臉。”
陳瑾眉頭微蹙,點開刻意設置免提示的某博,剛一點進去,熱搜全是林歡月的名字。
視頻合成的痕跡很重,但大部分網民都不具備相關知識,跟風就是雨。
各種不堪的言辭像一口口濃痰,若林歡月在意,這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死法,沒有之一。
林歡月在意嗎?
……
等等。
他為什麼要在意林歡月的想法?
一個合作對象而已,他傾注的注意是否太多了些?
陳瑾開始反思自己。
活著的27年裡,除了幼時一場意外,陳瑾的生活順風順水,仿佛開了外掛,過著外人眼中男頻主角的爽文人生。身邊的所有人仿佛設定好的程序,一言一行都走在陳瑾預設好的劇本中。
這種日子像一曲宏偉的交響樂章,宏大、壯闊、激昂,卻無趣、平常、庸俗。
所以陳瑾沉迷於各種極限運動,試圖從中找尋生存的刺激,以此來告知自己——他還活著。
林歡月是個意外。
意外敲響他的房門,意外給了陳瑾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種因為疼痛而產生歡愉的人的定義是M。
陳瑾搜索過,陳瑾堅定自己不是。
因為除了林歡月,任何人的觸碰都讓他感到惡心。
但這不排除自己是因為震驚或者……爽?而忘記惡心的可能性。
陳瑾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他想求證,但顯然某隻白眼貓壓根不給他接近的機會。
“把林歡月的聯係方式給我。”
陳瑾想要,陳瑾必須得到。
“啊?”付狩很快反應過來,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
林小姐神人也!居然拒絕加陳瑾的微信!
什麼處理工作,全是借口!分明是等人家加好友期間順便處理工作。
消遣而已!
*
林歡月正在欣賞一場唇槍舌戰。
一個嚴格的法律人VS一個老奸巨猾的商人。
精彩,實在是精彩。
精彩到林歡月根本沒注意到桌子上的手機正在嗡嗡作響。
陳瑾等了許久,直到耳邊傳來忙音,他看著係統自帶的手機壁紙沉默了半晌。
不接電話?
這是……想違約?
一旁的付狩大氣不敢出。
無他,陳總現在的表情像看到各大部門經理同時交上來一份狗屁不通,漏洞百出的報表,隨時可能說出那句令所有打工人戰栗不已的“加班重做!”
法律人和商人的交手最終還是法律人贏了。
孫瑟咬著牙,全然忘記了表情管理,惡狠狠地剜了林歡月一眼,在最終敲定的、嚴敏現場修改並打印的合同上工工整整地簽上‘孫瑟’二字。
“你贏了!林歡月!”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