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皆求問,薑維與諸將附耳低言,說了計策,即於劍閣關遍豎降旗,先令人報入鐘會寨中,說薑維引張翼、廖化、董厥等來降。
會大喜,令人迎接維入帳。
會問:伯約來何遲也?維正色流涕言:國家全軍在維,今日至此,猶為速也。
會甚奇之,下座相拜,待為上賓,維說會言:聞會自淮南以來,算無遺策,司馬氏之盛,皆會之力,維故甘心俯首。如鄧士載,當與決一死戰,安肯降之乎?
會遂折箭為誓,與維結為兄弟,情愛甚密,仍令照舊領兵(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維暗喜,遂令蔣顯回成都去了。
鄧艾封師纂為益州刺史,牽弘、王頎等各領州郡;又於綿竹築台以彰戰功,大會蜀中諸官飲宴。
艾酒至半酣,乃指眾官言:眾官幸遇艾,故有今日耳,若遇他將,必皆殄滅矣(決不可把自己關在小房子裡,自吹自擂,稱王稱霸)。
多官起身拜謝,忽蔣顯至,說薑維自降鐘鎮西了。
艾因此痛恨鐘會,遂修書令人齎赴洛陽,致晉公司馬昭。
四、薑還是老的辣
昭得書視之。
書言:臣艾切謂兵有先聲而後實者,今因平蜀之勢以乘吳,此席卷之時也。然大舉之後,將士疲勞,不可便用;宜留隴右兵二萬、蜀兵二萬,煮鹽興冶,並造舟船,預備順流之計;然後發使,告以利害,吳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待劉禪,以致孫休;若便送禪來京,吳人必疑,則於向化之心不勸。且權留之於蜀,須來年冬月抵京。今即可封禪為扶風王,錫以資財,供其左右,爵其子為公侯,以顯歸命之寵:則吳人畏威懷德,望風而從矣。
司馬昭覽畢,深疑鄧艾有自專之心(功高蓋主者身危,勇略天下者不賞),乃先發手書與衛瓘,隨後降封艾詔言:征西將軍鄧艾耀威奮武,深入敵境,使僭號之主,係頸歸降;兵不逾時,戰不終日,雲徹席卷,蕩定巴、蜀;雖白起破強楚,韓信克勁趙,不足比勳也。其以艾為太尉,增邑二萬戶,封二子為亭侯,各食邑千戶。
鄧艾受詔畢,監軍衛瓘取出司馬昭手書與艾。
書中說鄧艾所言之事,須候奏報,不可輒行。
艾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艾既奉詔專征,如何阻當?(功遂身退,天之道也。)遂又作書,今來使齎赴洛陽,時朝中皆言鄧艾必有反意,司馬昭愈加疑忌。
忽使命回,呈上鄧艾之書,昭拆封視之。
書言:艾銜命西征,元惡既服,當權宜行事,以安初附。若待國命,則往複道途,延引
日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專之可也。今吳未賓,勢與蜀連,不可拘常以失事機。兵法:進不求名,退不避罪。艾雖無古人之節,終不自嫌以損於國也。先此申狀,見可施行。
司馬昭看畢大驚,忙與賈充計議言:鄧艾恃功而驕,任意行事,反形露矣,如之奈何?賈充言:昭何不封鐘會以製之?(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昭從充議,遣使齎詔封會為司徒,就令衛瓘監督兩路軍馬,以手書付瓘,使與會伺察鄧艾,以防艾變。
會接讀詔書。
詔言:鎮西將軍鐘會所向無敵,前無強梁,節製眾城,網羅進逸;蜀之豪帥,麵縛歸命;謀無遺策,舉無廢功。其以會為司徒,進封縣侯,增邑萬戶,封子二人亭侯,邑各千戶。
鐘會既受封,即請薑維計議言:鄧艾功在會之上,又封太尉之職;今司馬公疑艾有反誌,故令衛瓘為監軍,詔會製之。伯約有何高見?
維言:維聞鄧艾今僥幸自陰平斜徑,攀木懸崖,成此大功,非出良謀,實賴國家洪福耳。若非會與維相拒於劍閣,艾安能成此功耶?今欲封蜀主為扶風王,乃大結蜀人之心,艾反情不言可見矣,晉公疑之是也。
會深喜維言,維又言:請退左右,維有一事密告。
會令左右儘退,維袖中取一圖與會,言:昔日武侯出草廬時,以此圖獻備,備因此遂創成都,今鄧艾至此,安得不狂?
會大喜,指問山川形勢,維一一言之。
會又問:當以何策除艾?維言:乘晉公疑忌之際,當急上表,言艾反狀,晉公必令會討之,一舉而可擒矣。
會依言,即遣人齎表進赴洛陽,言鄧艾專權恣肆,結好蜀人,早晚必反矣。
朝中文武皆驚,會又令人於中途截了鄧艾表文,按艾筆法,改寫傲慢之辭,以實會之語(任何時候都需要多一手準備)。
司馬昭見了鄧艾表章,即遣人到鐘會軍前,令會收艾;又遣賈充引三萬兵入斜穀,昭乃同魏主曹奐禦駕親征。
西曹掾邵悌諫言:鐘會之兵,多艾六倍,當今會收艾足矣,何必昭自行耶?
昭笑言:悌曾道會後必反,昭今此行,非為艾,實為會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悌笑言:今既有此意,切宜秘之,不可泄漏。昭然悌言,遂提大兵起程。
賈充亦疑鐘會有變,密告司馬昭,昭言:昭到長安,自有明白。
早有細作報知鐘會,說昭已至長安,會慌請薑維商議收艾之策。
不知薑維以何策破艾,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