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東吳換惡主
吳主孫休,聞司馬炎已篡魏,知其必將伐吳,憂慮成疾,乃召丞相濮陽興入宮中,令太子孫【上雨下單】出拜。
吳主把興臂、手指【上雨下單】而卒。
興出,與群臣商議,欲立太子孫【上雨下單】為君。
左典軍萬彧言:【上雨下單】幼不能專政,不若取烏程侯孫皓立之。
左將軍張布亦言:皓才識明斷,堪為帝王。
丞相濮陽興不能決(所托非人!),入奏朱太後。
太後言:眾臣斟酌立之可也。興遂迎皓為君。
皓字元宗,大帝孫權太子孫和之子也。
當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元為元興元年,封太子孫【上雨下單】為豫章王,追諡父和為文皇帝,尊母何氏為太後,加丁奉為右大司馬。
次年改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寵幸中常侍岑昏。
濮陽興、張布諫之,皓怒,斬二人,滅其三族(天不佑吳!)。
廷臣緘口,不敢再諫,又改寶鼎元年,以陸凱、萬彧為左右丞相。
皓居武昌,揚州百姓溯流供給,甚苦之,又奢侈無度,公私匱乏。
陸凱上疏諫言:願皓省百役,罷苛擾,簡出宮女,清選百官,則天悅民附而國安矣。(忠言逆耳利於行!)疏奏,皓不悅。
又大興土木,作昭明宮,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術士尚廣,令筮蓍問取天下之事(以占卜論天下事,自欺欺人也!)。
尚對言:皓筮得吉兆:庚子歲,青蓋當入洛陽。
皓大喜,謂中書丞華覈言:休納覈之言,分頭命將,沿江一帶,屯數百營,命老將丁奉總之。皓欲兼並漢土,以為蜀主複仇,當取何地為先?
覈諫言:皓宜修德以安吳民,乃為上計。若強動兵甲,正猶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願皓察之。
皓大怒言:皓欲乘時恢複舊業,覈出此不利之言!若不看覈舊臣之麵,斬首號令!
叱武士推出殿門,華覈出朝歎言:可惜錦繡江山,不久屬於他人矣!遂隱居不出(潔身守道;不同世人陷乎邪)。
皓令鎮東將軍陸抗部兵屯江口,以圖襄陽。
二、李牧之風
晉主聞陸抗寇襄陽,與眾官商議。
賈充出班奏言:炎可詔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國中有變,乘勢攻取,東吳反掌可得也。
炎大喜,即降詔遣使到襄陽,宣諭羊祜,祜奉詔,整點軍馬,預備迎敵。
自是羊祜鎮守襄陽,甚得軍民之心,吳人有降而欲去者,皆聽之,減戍邏之卒,用以墾田八百餘頃。
其初到時,軍無百日之糧,及至末年,軍中有十年之積。
祜在軍,嘗著輕裘,係寬帶,不披鎧甲,帳前侍衛者不過十餘人。
一日,部將入帳稟祜言:哨馬來報:吳兵皆懈怠,可乘其無備而襲之,必獲大勝。
祜笑言:部將眾人小覷陸抗耶?陸抗足智多謀,日前吳主命之攻拔西陵,斬了步闡及其將士數十人,祜救之無及。陸抗為將,祜等隻可自守;候其內有變,方可圖取,若不審時勢而輕進,此取敗之道也。(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眾將服祜論,隻自守疆界而已。
一日,羊祜引諸將打獵,正值陸抗亦出獵。
羊祜下令:祜軍不許過界。眾將得令,止於晉地打圍,不犯吳境。
陸抗望見,歎言:羊將軍有紀律,不可犯也。日晚各退。
祜歸至軍中,察問所得禽獸,被吳人先射傷者皆送還。
吳人皆悅,來報陸抗。
抗召來人入,問:其主帥能飲酒否?來人答:必得佳釀,則飲之。
抗笑言:抗有鬥酒,藏之久矣,今付與來人持去,拜上祜:此酒陸某親釀自飲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獵之情。
來人領諾,攜酒而去,左右問抗:抗以酒與祜,有何主意?
抗言:祜既施德於抗,抗豈得無以酬之?
眾皆愕然(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來人回見羊祜,以抗所問並奉酒事,一一陳告。
祜笑言:抗亦知祜能飲乎!遂命開壺取飲。
部將陳元言:其中恐有奸詐,祜且宜慢飲。
祜笑言: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慮。竟傾壺飲之,自是使人通問,常相往來。
一日,抗遣人候祜。
祜問:陸將軍安否?來人言:抗臥病數日未出。
祜言:料抗之病,與我相同,祜已合成熟藥在此,可送與服之。
來人持藥回見抗,眾將言:羊祜乃是吳敵也,此藥必非良藥。
抗言:豈有鴆人羊叔子哉!眾將勿疑。(公開與強敵引為知己,危矣!)
遂服之,次日病愈,眾將皆拜賀。
抗言:祜專以德,抗專以暴,是祜將不戰而服抗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無求細利。
眾將領命。
忽報吳主遣使來到,抗接入問之。
使言:皓傳諭抗:作急進兵,勿使晉人先入。抗言:使者先回,抗隨有疏章上奏。
使人辭去,抗即草疏遣人齎到建業。
近臣呈上,皓拆觀抗疏,疏中備言晉未可伐之狀,且勸吳主修德慎罰,以安內為念,不當以黷武為事。
吳主覽畢,大怒言:皓聞抗在邊境與敵人相通,今果然矣!
遂遣使罷抗兵權(自毀長城也!),降為司馬,卻令左將軍孫冀代領抗軍。
三、“李牧”惜死
群臣皆不敢諫,吳主皓自改元建衡,至鳳凰元年,窮兵屯戍,上下無不嗟怨。
丞相萬彧、將軍留平、大司農樓玄三人見皓無道,直言苦諫,皆被所殺。
前後十餘年,殺忠臣四十餘人,皓出入常帶鐵騎五萬。
群臣恐怖,莫敢奈何。
羊祜聞陸抗罷兵,孫皓失德,見吳有可乘之機,乃作表遣人往洛陽請伐吳。
其略言: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險,不如劍閣;孫皓之暴,過於劉禪;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力,盛於往時:不於此際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於征戍,經曆盛衰,不可長久也。
司馬炎觀表,大喜,便令興師。
賈充、荀顗、馮紞三人,力言不可(嫉賢妒能乎?),炎因此不行。
祜聞上不允其請,歎言:今天與不取,豈不大可惜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至鹹寧四年,羊祜入朝,奏辭歸鄉養病。
炎間言:祜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
祜言:孫皓暴虐已甚,於今可不戰而克。若皓不幸而歿,更立賢君,則吳非炎所能得也。(良言也!)
炎大悟言:祜今便提兵往伐,若何?
祜言:祜年老多病,不堪當此任,炎另選智勇之士可也。
遂辭炎而歸。
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司馬炎車駕親臨其家問安。
炎至臥榻前,祜下淚言:祜萬死不能報炎也!
炎亦泣言:炎深恨不能用祜伐吳之策,今日誰可繼祜之誌?
祜含淚而言:祜死矣,不敢不儘愚誠:右將軍杜預可任;勞伐吳,須當用之。
炎言:舉善薦賢,乃美事也;祜何薦人於朝,即自焚奏稿,不令人知耶?
祜言:拜官公朝,謝恩私門,祜所不取也。(公私分明也!)言訖而亡。
炎大哭回宮,敕贈太傅、巨平侯。
南州百姓聞羊祜死,罷市而哭,江南守邊將士,亦皆哭泣。
襄陽人思祜存日,常遊於峴山,遂建廟立碑,四時祭之。
往來人見其碑文者,無不流涕,故名為墮淚碑。
四、終下決心
晉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預為鎮南大將軍都督荊州事。
杜預為人,老成練達,好學不倦,最喜讀左丘明《春秋傳》,坐臥常自攜,每出入必使人持《左傳》於馬前,時人謂之“《左傳》癖”。
及奉晉主之命,在襄陽撫民養兵,準備伐吳。
此時吳國丁奉、陸抗皆死,吳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宴罷之後,各奏過失,有犯者或剝其麵,或鑿其眼(非人也!),國人大懼。
晉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請伐吳,濬疏言:孫皓荒淫凶逆,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賢主,則強敵也;濬造船七年,日有朽敗;濬年七十,死亡無日:三者一乖,則難圖矣,願炎無失事機。(英雄所見略同!)
晉主覽疏,遂與群臣議言:王濬之論,與羊祜暗合,炎意決矣。
侍中王渾奏言:更遲一年以待吳疲,方可成功。
晉主依渾奏,乃降詔止兵莫動(如此無主見乎?),退入後宮,與秘書丞張華圍棋消遣。
近臣奏邊庭有表到,晉主開視之,乃杜預表也。
表略雲:往者,羊祜不博謀於朝臣,而密與炎計,故令朝臣多異同之議。凡事當以利害相校,度此舉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止於無功耳。自秋以來,討賊之形頗露;今若中止,孫皓恐怖,徙都武昌,完修江南諸城,遷其居民,城不可攻,野無所掠,則明年之計亦無及矣。
晉主覽表才罷,張華推卻棋枰,斂手奏言:炎聖武,國富民強;吳主昏庸,民憂國敝。今若討之,可不勞而定,願勿以為疑。
晉主言:華言洞見利害,炎複何疑。
即出升殿,命鎮南大將軍杜預為大都督,引兵十萬出江陵;鎮東大將軍琅琊王司馬伷出塗中;安東大將軍王渾出橫江;建威將軍王戎出武昌;平南將軍胡奮出夏口:各引兵五萬,皆聽預調用。
又遣龍驤將軍王濬、廣武將軍唐彬,浮江東下:水陸兵二十餘萬,戰船數萬艘。
又令冠軍將軍楊濟出屯襄陽,節製諸路人馬。
五、大勝報捷
早有消息報入東吳,吳主皓大慌,急召丞相張悌、司徒何植、司空膝循,計議退兵之策。悌奏言:可令車騎將軍伍延為都督,進兵江陵,迎敵杜預;驃騎將軍孫歆進兵拒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