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連忙解釋:“屠嬤嬤,這事可與楊某無關,於公子死了,如今最擔心被問責的就是豹子頭,他急於將功贖罪罷了。”
屠嬤嬤也不認為楊燦有能力指使豹子頭,隻不過一頓敲打還是免不了的。
“老身並不想阻止你們找尋凶手,老身也想找到真凶。
可是對老身來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家姑娘安全送到天水城。
她必須成為各方公認的天水閥長房少夫人。
在此之前,老身不希望節外生枝!”
楊燦忙道:“是,楊某……會竭力勸阻程統領的。”
屠嬤嬤依舊神色不愉:“楊燦,你彆忘了,你的富貴前程和身家性命,可全都係在我家姑娘身上呢。
你和她要多努力一些,儘快讓她懷上孩子才是正經,其他的事,現在都要放在一邊!”
“楊某明白。”
“你最好明白,”
屠嬤嬤含威不露地橫了楊燦一眼,氣咻咻地轉身走去。楊燦望著她那道乾癟的背影,眼神如針芒。
經過豹子頭的這番試探,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屠嬤嬤不僅是借種計劃的製定者,而且就是索家這支人馬的唯一主事人。
所以,他可以開始琢磨,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手段,送屠嬤嬤升天了。
畢竟,這位老太太已經功德圓滿了。
……
早春三月的天隴古道上,一支綿延數裡的隊伍緩緩向西行進著。
隊伍最前方是三十六名身著皂色戎裝的佩刀騎兵,馬鞍上懸掛的銅鈴,隨著戰馬的步伐叮當作響。
其後是十八名手持長戟的騎馬壯士,尺餘長的鋒利戟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再往後,又有十八名侍女坐在高高的駱駝背上,嫋娜的腰肢隨著駱駝的步伐款擺,搖曳生姿。
儀仗中間是一乘朱漆描金的四馬安車和一架看著就彆扭的簡陋棺槨。
棺槨裡躺著的是新郎,安車裡坐著的是新娘。
車頂垂下的流蘇隨著四馬安車的顛簸輕輕地搖晃著,車窗上懸掛的薄紗被風掀起了一角,隱約可以看見其中一道倩影。
索纏枝剛剛睡醒,懶洋洋地坐起身,扶著發酸的小蠻腰,慵懶地撥開了紗簾。
窗外是連綿的黃土高坡,她從小生長在金城,連城都不大出的,這樣的風光還是頭一次看見。
她的頭上仍然戴著金絲花冠,身上穿著大紅的織金禮衣,腰間玉帶垂緊了流蘇。
因為,她是新嫁娘,哪怕新郎死了,她是一位正在接親路上的新娘,這一點不會改變。
不過,她的腰間係著一條白綾。身著喜服,是因為她在出嫁。腰係孝帶,是因為新郎已經死去。
離天水越來越近了,按照屠嬤嬤的計劃,快要殺……他滅口了吧?
想到這裡,索纏枝輕輕咬了咬嘴唇。
那狗男人……當然是很該死啦,可我都還沒給他立規矩呢,就非得……讓他現在死嗎?
春天的風不像秋冬時節一樣凜冽,卻似乎彆有一種惱人之意。
索纏枝放下窗簾,遮住了那風,心裡卻還是莫名地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