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想把曲轅犁搞出來。
如果他真把這犁搞出來,它的名字就該叫“楊燦犁”了。
他楊燦之名,將隨著這犁而名揚天下。
楊燦對曲轅犁說不上有什麼了解。
可它對生產力的提高,雖然有著巨大的作用,卻並不是什麼高科技的東西。
楊燦對曲轅犁的原理知道個大概,又有李越這個造了一輩子農具的手藝人。
兩個人通力合作,一個負責提供設計思路和大概的樣式,另一個去進行具現,那就容易多了。
因此一來,楊燦更是全力以赴。
楊燦能在屠嬤嬤的計劃中被選出,靠的是爹媽給的這副長相。
但他反殺屠嬤嬤,逼索纏枝合作、讓於醒龍覺得他有價值……
這一係操作,卻是靠他自己的聰明才智了。
隻可惜,從於閥主給他的一係列安排來看,並沒有把他當成棋子,而是當成了一枚棄子。
你若拿我當棋子,我自是心甘情願的。
在沒資格當棋手之前,先成為棋子,也是必須的路。
可你拿我當棄子,那我就不能任由擺布了。
楊燦如今要麵對的,不隻是九個月後的某一天,索纏枝生男還是生女。
還有來自於醒龍的危機。
於醒龍把他派到長房做執事,把六大田莊、三大牧場交給他打理,
這種安排,從一開始就已決定了他最終的用途。
在這盤棋中,他就是於閥主準備好的一枚“兌子”。
要麼,在於閥主準備過河拆橋時,由他出頭和索家反目,再用他的死平息索家的怒。
要麼,在六大田莊欠收,閥主受到全族詰問時,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
楊燦不想成為棄子,就得讓自己變得越來越重要。
如果能像易舍一樣地位超然,那他縱然是個家臣,主子們也不能隨意拿捏他。
相反,於家各房還要努力招攬他、爭取他對自己的支持。
可……,位置一共就那麼多。
楊燦想要出人頭地,按部就班的方法幾十年也輪不到他,同時也沒那麼多時間供他運作。
所以,他隻能另辟蹊徑。
他盯上豐安莊其實就是在打這個主意,他要把豐安莊變成他的囊中之物。
那麼,他的作用就會變大。
而現在,他又發現了一個讓他變得重要起來的機緣。
隻要他能打造出“楊燦犁”,他就能名揚天下。
名揚天下,也是一種“勢”。
……
夜晚,書房裡,九盞蓮枝的銅燈,映得書房通明一片。
張大少坐在側麵椅上,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哈欠。
他扭過臉兒去,悄悄拭去打哈欠憋出來的眼淚。
這麼晚了,他本不想來,可他是張家長子,應該承擔更多的家族重任了。
張雲翊對這個長子雖然不是很滿意,也隻能硬著頭皮栽培。
田監彭進和莊頭兒賴軲轆,被管家萬泰領了進來。
賴軲轆把一張畫著淩亂線條的紙,雙手呈給了張雲翊。
這是他和彭進悄悄窺視楊燦在地上畫的圖案,回去後憑著記憶畫出來的。
張雲翊坐在書案後麵,看著手中那張滿是淩亂線條的圖紙,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就是楊執事忙活半天鼓搗出來的玩意兒?”
“是,楊執事說,他要把那犁的直轅改成曲轅。
楊執事說,隻要照他說的這麼一改,就能輕便許多,既省人力又省畜力。”
“哦?那你們覺得,這可行嗎?”
張雲翊一邊說一邊把“圖紙”遞給萬泰,萬管家又遞給了張大少。
張大少裝模作樣地端詳起圖紙來。
彭進為難地道:“莊主,小的雖然是田監,可小的也不耕田。
就楊執事琢磨這玩意兒,究竟可不可行,就連李鐵匠都說不準。小的……”
“嗯~”張雲翊點了點頭,擰著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
那轅由直變曲就能大大地節省人畜之力,這和吊裝時使用滑輪一樣,是物理學範疇的知識。
可是一個不懂物理學的人,哪怕你讓他看到了這件東西,他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所以,在很多現代人覺得理所當然、一眼就能看透的事情,在這個年代,他們未必理解。
很多匠人雖然手藝精湛,但他對自己打造的東西也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自然也就難以改進。
既然就連田監和李鐵匠對這改良的耕犁是否有用都沒把握,張莊主也就把這事兒暫且拋開了。
他捋著胡須,狐疑地道:“楊執事大張旗鼓地下了山,結果……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