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公三年,栗知終於上岸了。
每天在自習室學習十六個小時,堆得比她人還高的複習資料,同學聚會的次次缺席、爸爸媽媽深夜時分欲言又止的關心......都已經成了成功路上的過去式!
栗知站在斑馬線前,一陣涼爽的微風輕輕吹來。
她想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J”。
過去這些年來,J總是通過快遞或郵件來鼓勵她、指導她,可以說如果沒有J,她根本就堅持不下去,雖然從未見過麵,但J早已成為了在她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人。
如果可以的話,去見對方一麵也不錯呢。
郵件裡的J心思細膩溫柔,連她隨口一說對蟹過敏的事情都一直記得。
一定是位超級漂亮的知心大姐姐!
綠燈開始倒數120秒。
栗知走到一半,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班群裡,有人在發:【驚天大瓜,咱們班隔壁的那個江朔野死了!】
栗知一愣,記憶裡,那個少年孤僻冷淡,身形高瘦,總是穿著一件洗得很乾淨的黑色衛衣,他的左耳似乎因為發生過什麼意外,是沒有聽覺的。
雖然他們兩個人整個高中都沒有講過幾句話,但是他人似乎不錯。
有一回放晚學,她肚子疼,是路過的江朔野主動幫她做的值日。
群裡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彈出:【江朔野好像一直都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我老公的朋友是公安局的,聽說他是畏罪自殺,殺了人......】
“滴——”
不遠處有輛大貨車闖過紅燈疾馳而來。
栗知敏捷地躲開了,站在路邊拍了拍狂跳的心臟。
她不再看手機,一心快點回家。
家裡彌漫著一抹淡淡的鮮花香氣,客廳電視機上正在播放著新聞。
栗父因傷提前退休,看到栗知回來,指著玄關處說道:“知知,門口有你的包裹。”
“好的。”栗知高興地回答道,快到她和J互送禮物的日子,這一定就是J寄來的。
栗知單手撐著櫃子,換好了鞋,直接在玄關處就拆開了快遞。
箱子裡東西不多,最上麵是一個信封,然後有塊軟布墊著一個相框。
栗知拆開信封,竟然掉出來一張黑卡,附帶的紙上寫著這張卡裡一共有兩個億的存額,是一位叫江朔野的人留給她的巨額遺產。
電視上的新聞恰好播放到那起凶殺案,主持人字正腔圓:“最新消息,金橋公寓發生一起凶殺案,該案致現場一人死亡,犯罪嫌疑人江某野在逃過程中從天台跳下,送往醫院搶救無效身亡,具體案情仍在深入調查中,請廣大群眾勿聽信傳言......”
被害人眼睛打了馬賽克的照片突然跳出來。
栗知嚇了一大跳,跑回自己房間後,唇色一片慘白。
她顫抖著手從箱子裡拿出剩下的那隻相框,照片從裡麵滑落了出來。
照片上,是她高三成人禮那天穿著小禮裙,因為是第一次穿高跟鞋,所以有些無措地站在教室窗前,背後光暈刺眼模糊。
栗知將照片從地上撿起,才看見後麵寫著一串墨水有些暗淡的鋼筆字跡。
“一百多年,不如一麵。”
這好像是她高中時最喜歡的一首歌中的歌詞。
為什麼江朔野會有這張照片......他又為什麼要留下兩個億的遺產給她?
栗知突然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過來,眼眶濕潤,她似乎親眼看到了凶殺案現場,當背對著她的少年舉起手中利刃時,栗知猛地站起來,凳子被撞倒在地,她大喊道:“不要!”
“不要早放學?”老師立刻接話。
講台上,政治老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鏡片,還沒等他再開口,底下學生的哀嚎聲已經此起彼伏了。
“不要不要早放學!”
“你繞什麼口令呢?老師我們要早放學,我奶奶生了我爸爸,我得趕緊回家去看看是男是女。”
栗知迷茫地掃了眼四周,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堂政治課沒錯,她的視線落到一旁的瓷磚上,模糊倒映中,她穿著綠白色的醜校服,頭發還是長長的馬尾辮。
明明她剛才從市區回家,穿的是媽媽給她熨燙整齊的黑色西服,頭發也因為高強度的複習洗了沒有時間吹乾而剪到很短。
她是做了什麼很離譜的夢嗎?
放學鈴聲準時響起。
周圍同學火速收拾好了書包,有幾個女生還關心地問了栗知幾句有沒有事。
栗知朝她們笑笑,慢慢吞吞地收拾著自己的書包。
她這是好不容易上岸後,河卻乾涸了嗎?
還有,她為什麼要把一個都不認識的好同學給想象成未來的殺人凶手呢!
隔壁班,靠近教室後門的位置上,一道穿著黑色連帽衛衣的高大身影站起。
江朔野還沒走出教室,就被門外走進來的一個男生給推了回去,那男生單手轉著籃球,挑釁道:“你瞎啊?看見小爺不知道讓路?”
班裡剩下幾個還沒走的同學都很害怕這個像是小混混一樣的男生。
所有人低著頭看課本,默不作聲。
江朔野眉心微動,漆黑深邃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渾身都是戾氣。
“看看這小子的眼神,簡直跟殺人犯一模一樣!”小混混立刻取笑道,還推搡了一下江朔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