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沉寂在昏暗的黃昏中。
栗知一口氣跑到了衛生間,對著鏡子,掀開了校服上衣。
在她腰的左側,有一條細長的傷疤。
這是在她考公第二年時,出車禍留下的。
所以......未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隻是她回到了過去?!
栗知來不及多想,如果這時的她還沒有高中畢業,那豈不是代表著弟弟也還活著?
上一世,在她高考結束,十八歲生日的那天,栗佑因為和她吵架了,沒有一起出去吃飯。
他獨自一人留在家中時,被一個連環殺手入室劫殺,死亡成為了她和父母心中一輩子都拔不出的刺。
栗知沒有任何猶豫,跑出校園,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她靠著窗戶,不停地咬著自己的大拇指指甲。
內心深切地希望著,弟弟一定還要活著!
栗知住的家在一棟年代很長的小區樓裡,原本父母計劃著在她上大學後以她的名義買新房子,正好花四年時間裝修。後來栗佑慘死,全家人都不願搬離曾經有他氣息存在過的老屋子。
鑰匙在鎖孔中輕輕轉動。
栗知一推開門,坐在沙發上織毛衣的母親就笑意吟吟地站起身,溫柔說道:“知知放學回來啦?”
“樓下在賣你喜歡吃的糙米糖,你爸爸去買了,等他回來我們就能開飯。”
按照平常的習慣,栗知在脫下書包後就要去廚房洗手。
然而,今天她脫了個空氣。
她竟然忘記拿自己的書包了!
栗知此刻也顧不上這些,栗佑的房間就在她房間的左邊。
房門一打開,栗知就被裡麵的灰塵嗆到咳嗽了兩下。
她環視了一圈,房間內似乎沒有人在,也像是很久都沒有住過人一樣......所以,她的弟弟還是回不來嗎?
栗知吸了吸酸澀的鼻尖,在轉身準備離開時,門後麵忽然閃現出一道人影,故意嚇她:“嘩!”
栗佑覺得自己得逞了,得意揚揚道:“姐,你被我嚇到了吧?”
他很想看栗知的反應。
不過......老姐的這個表情好像不太對勁啊。
下一秒,栗知直接狠狠抱住了眼前的男孩兒,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著,“太好了,佑佑,你還活著。”
“謀......謀殺!”栗佑被勒得快要喘不過來氣,正當他準備喊媽媽求救時,聽到栗知說:“弟弟,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栗佑眼睛一亮,反問道:“真的嗎?”
“那你分我100塊零花錢,憑什麼老爸老媽每周隻給我20。”
“好。”栗知答應得很痛快。
隻要弟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什麼都可以接受。
栗佑很驚訝栗知今天的反常,他心一橫,像是嘴裡長了七個舌頭在同時說話:“姐,你前兩天發燒燒壞腦子啦?乾嘛突然對我這麼好?你其實得癌症了嗎?我剛才回家不小心弄壞了你心愛的貝殼,姐姐我愛你,我不舍得你死,我們要當一輩子相親相愛的好姐弟。”
一長段的廢話中,隻有一句話有用。
栗知得知自己心愛的貝殼被弄壞。
從擁抱這個好弟弟,改為了——掐死他。
“栗佑,我都說了不準你趁我不在家的時候進我的房間!”栗知憤怒吼著,聲音吸引來了母親和買完糙米糖回家的父親。
二老也把栗佑給大罵了一頓。
作為補償,他一會兒吃完晚飯要去學校幫栗知拿書包。
栗佑伴著自己的淚水,乾完了三大碗紅燒肉湯拌飯。
以後誰娶了他的魔鬼姐姐,他一定會磕三個頭表示感謝的!
飯桌上,一如既往的溫馨,父親和母親互相夾著菜,分享最近趣事。
栗知沒有什麼心情聽。
她必須搞清楚她為什麼會穿越到現在,以及契機是什麼。
飯後,栗知趴在自己房間的書桌上畫了一張清晰的思維導圖。
三年的公考題學習,讓她邏輯強到可怕。
在所有事件彙聚的圓圈裡,都寫著“江朔野”這個名字。
所以,真相就在那個少年身上嗎?
栗知猛地想到電視新聞上播放的那張被害人的臉,那個人是......
“知知,你在房間裡麵嗎?”栗母敲了敲門,開口問道。
“嗯,媽媽,我在的。”栗知思緒被打斷,慌亂地將桌上的紙塞進了抽屜裡,輕聲回應著:“請進。”
母親手裡端著一盤洗乾淨的車厘子,這時的她還沒有長什麼白頭發,整個人如玉般溫婉。
想到女兒剛才似乎沒什麼食欲的樣子,栗母問道:“我們知知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要不要讓媽媽幫你想想對策?”
母女二人麵對麵,盤著腿在地毯上坐下。
栗知苦惱道:“我有點想對一個人好,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認為江朔野前途無限光明,上一世還是高考狀元的男生,怎麼能夠以殺人犯的身份結束人生?而且......今天放學時,他還被那些壞學生們給欺負了。
就算她可以裝看不見,也不能忽視江朔野未來把巨額遺產留給她這個甚至連高中同班同學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這恩情,她賠上自己的小命都不夠!
栗母並沒有詢問對方是男是女,認真思考過後,她輕聲說:“那你們得先建立起一段親密關係呀。”
“你要給對方安全感,讓他信任你。可以多多陪在他的身邊。記住,重要的不是你說了什麼,而是你看到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