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好久呢。
“沒關係。”身影慷慨地說,“等哪天周末我有空,再去娃娃機裡給你抓一個更好的。”
江朔野跑到校門口,原本想開口喊的,卻看到了這樣一幕——栗知和一個比她高些的男生並肩走在一起。
她的書包也被那個男生背著,一紅一藍,款式是一模一樣的。
那男生一身運動名牌,栗知時不時和他互相撞對方一下,卻都沒有躲開,兩人笑得花枝亂顫,親昵得有些刺眼了。
江朔野攥了一下手中忽然變得千斤重的巧克力。
也是,像他這樣的人,連道歉資格都不配擁有。
栗知一直都是個對誰都好的同學。
突然靠近他,大概隻是出於同情,或是一時的新鮮感作祟吧。
江朔野覺得自己很可笑。
手中廉價的“貢品”,最終被他丟進了垃圾桶中。
栗知實在受不了栗佑今天的無事獻殷勤,過斑馬線後,她嫌棄地問:“你放學乾嘛不直接回家,來我學校門口做什麼?”
“爸媽今天都要加班,讓我們兩個人在外麵吃。”栗佑回答道,他不停地朝著自己的親姐擠眉弄眼著:“尊貴的知知大王,時隔許久,能否給小的一次服務您的機會呢?”
栗佑說著說著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麵對著栗知,跟以前古代的店小二似的,把校服外套當抹布,往手臂上一甩一搭,低下頭說:“弟了麼為您服務。”
周圍還有認識的同學經過。
栗知真想一拳錘爆麵前這個煩人精,但她重生後發過誓,一定要對弟弟好的。
所以她從校服口袋裡摸出自己的錢包,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說吧,想要多少。”
她會儘量滿足的。
栗佑微笑著:“五千大洋就好,剩下的錢您要是自己不夠花,小的有些零錢可以找你。”
空氣安靜了一刹那。
栗知氣到想笑,直接一記眼神殺了過去,“你找死嗎?”
她的零花錢是要比這個弟弟多一點,倒也不是父母偏心,二老向來一視同仁。
隻不過栗佑上初一的時候花了很多錢買遊戲皮膚,父母認為他沒有什麼管錢的自製力,所以每周隻給他十分之一,窮得煩事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
他都解決不了。
“你是不是又犯什麼事了?”栗知一本正經地問,極其咬重話裡剛才的那個“又”字。
從小到大,這弟弟就是個全自動闖禍機。
栗知能舉出他被叫家長的例子數不勝數:“上課又拋媚眼了?”
栗佑無語,第一百遍解釋道:“我都說過了,那天隻是因為我近視沒帶眼鏡!”
“那你又在教室隨地大小便了。”
“瞎說八道,那純粹是我同桌嫉妒我英俊瀟灑,怕我們班花迷上我,故意把綠茶倒在地上不擦乾淨來陷害我。”
在栗佑聲嘶力竭地解釋著自己這些年來受過的委屈時,栗知突然感覺到身後好像有道始終注視著的目光。
她一回過頭,身後空空蕩蕩的。
什麼人也沒有。
栗佑仰天呐喊著:“我隻是想趁著放小長假,和同學一起出去旅遊啊!”
“老天爺,哪怕賞賜我五百塊也行啊!”
嫌他聒噪,栗知下一秒就從錢包裡拿出五張紅鈔票塞進了栗佑張開著的嘴巴裡。
她低下頭拉上錢包的拉鏈,看著自己手腕處貼著的創口貼時有些發愣。
這是剛才放學收拾書包時,她在自己課桌的桌肚裡看到的。
天色漸暗,昏黃的路燈穿過破敗的巷子,水泥小道兩邊房子裡不斷傳出嘈雜的動靜聲。
江朔野內心一片死寂,上了數不清的樓梯後,他才走到一棟狹小、牆邊堆滿雜物的老房子前。
有些生鏽的鐵門“吱呀”開啟後,被重重地關上。
屋裡沒人,所有東西都被收拾得井然有序。
江朔野回到自己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一張床、一張舊書桌、一個塞滿雜物的簡易衣櫃,幾乎就是全部。
他將自己摔在了床上,眼前天花板上一片斑駁,那從窗外打進來的月光仿佛形成一種不祥的陰影圖騰,籠罩著一切。
這房間裡無論如何都散不開的黴味真的糟透了。
就跟他這個人差不多。
江朔野翻了個身,看到放在枕邊的那隻跳跳虎玩偶。
興許是知道自己被原主人遺棄了,玩偶身體那有點開線,露出了裡麵白花花的棉花。
江朔野剛想伸手拿起時,外麵傳來了一道緩慢遲鈍的腳步聲,鞋底似乎被膠水粘住一樣,走路吃力。
緊接著,他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奶奶因為爬了太多的高樓梯,聲音中帶著一絲渾濁沉重的喘息聲:“朔野,你在裡麵嗎?”
“奶奶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一旁的日曆上,那被紅筆劃了好幾圈的日子,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