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一天,栗知準備提前訂票。
她以父母要幫他們買高鐵票為由,向江朔野要他的身份證號碼。
然而,少年好像看穿了她在想什麼。
他的回答簡短冷淡:“不用。”
“我自己能付得起車費。”
出發當天,江朔野先坐到了列車位置上。
將近190的身高,令他長腿在前後座位間伸展不開,坐著有些難受。
沒過一會兒,栗知和一個男生吵吵鬨鬨地出現了,兩個人親密無間地鬥著嘴:“都怪你,每次出門前都要上廁所,差點兒就趕不上了!”
“拜托,在出租車上才想起自己包沒拿的人不是我吧?”
同一節車廂內,栗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同桌。
換去平日裡常穿的那件黑色衛衣,江朔野今天穿的是一件簡單的短袖,外麵套了件灰色連帽外套,他骨相周正,眼尾壓著一抹淡淡的疏遠感。
看到栗知走過來,江朔野原本想起身幫她放行李的。
然而還未等他行動,那旁邊跟她一起的男生直接把東西都提到了行李架上,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打趣:“小矮子。”
“你是不是已經停止發育了。”
栗知懶得理自己這個腦子有病的弟弟,趕他坐到前麵朋友那邊去。
她則是走進江朔野旁邊的位置坐下,想打聲招呼,卻看見他始終都目視著前方。
不過這也沒關係!
栗知輕輕掰下麵前座椅上的灰色小桌板,放了一盒洗乾淨切好的水果上去,以及那本封麵鮮紅的《刑法》。
她將利用這段在車上的時間,好好給江朔野同學普法。
“江朔野同學,你知道老婆的婆其實是指孟婆嗎?”栗知準備了一個特彆有趣的公基常識作為今天教學的開場白。
她滿臉歡喜地轉頭看向身旁的男生。
對方摸了摸外套口袋,從裡麵拿出了一副耳塞,然後當著她的麵,塞入進了耳朵裡。
栗知一愣,乾巴巴地眨著自己的眼睛。
她這是完全被忽視了嗎?
江朔野已然閉上了雙眼,列車行駛起來,窗外日光柔和地灑落在了他硬朗的下頜線條上,眉眼也似乎籠罩上一層金光。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得很好看。
栗知盯著江朔野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有任何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坐在斜前方的栗佑身上。
他正和兩個朋友一起打著手機上的遊戲,笑容很燦爛。
不像是上一世那張黑白的遺照上,因為毫無準備,所以用了身份證上的照片,連彎上去的唇角都是用電腦P上去的。
每次一想到這些,栗知心裡都很不舒服。
現在能看到弟弟高興的笑容,她一臉幸福。
江朔野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栗知上揚的嘴角弧度上,透過她的目光。
他很清楚——她正在看誰。
也很清楚,她是因為誰才露出的幸福笑容。
*
島上的海風清洌中帶著一絲鹹澀。
陽光透過雲層,變得柔和而稀薄,無力揮灑在遼闊的海麵上,將海水染成一種沉靜的、帶著些許渾濁感的灰藍色。
在開始調研之前,栗知先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也到中午了,可以先吃午飯。
她扯了一下被風吹進嘴巴裡的碎發,開口問道:“江朔野,你餓了嗎?”
“我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江朔野低下了些頭。
他把儲蓄罐裡打工掙的錢全部都帶上了,無論栗知在這島上想吃什麼,他應該都能付得起。
正準備回答時,那個男生也走過來了。
栗佑邀請道:“咱們幾個中午就一起吃吧?人多能多點兩道海鮮嘗嘗......我請客。”
畢竟出來玩之前,爸爸媽媽給足了經費。
但是他也沒有還老姐那五百元大鈔。
良心上,到底是有一些過不去的。
栗知也沒思考,直接就答應了:“行啊!”
她覺得江朔野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的。
走進一家裝潢還不錯的海鮮店後,栗佑很大氣,一邊看著牆上貼著的菜單,一邊開口說:“大家隨便點,沒錢的時候要拜神,有錢的時候咱們就敗家。”
身邊的朋友,還有栗知都是熟人,栗佑也就不多費口舌了。
他抬起頭看了眼自己姐姐的同學,禮數也很到位:“你想吃什麼儘管點吧,彆客氣。”
江朔野眼底沒有任何情緒地拒絕了。
他獨自一人坐到靠近門口的位置上,隻點了碗麵,看到栗知走過來,低聲說:“你和他一起吃吧。”
“我不喜歡有人跟我一起用餐。”
栗知想再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自從那節體育課後,江朔野對她的態度愈發冷淡。
也許真的是她莫名其妙的出現,打擾到了他,令他感到困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