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知的後腰撞到了又冷又硬的台麵邊緣。
她“嘶”地倒吸了口涼氣,疼得眼角都濕潤了。
果然,她不能有任何的期待。
看著麵前老人臉上連演都演不出來的那種討厭,栗知甚至都沒有勇氣質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她是個女孩子?
可是奶奶不也是從女孩子長大的嗎。
老太太似乎看穿了什麼,輕嗤一聲,說道:“你以為我是重男輕女麼?我可沒有那麼封建。”
“如果栗佑是個女孩子,我也照樣寶貝的。”
所以——隻是單純地不喜歡她這個人而已。
可能連個理由也沒有。
栗知斂起了眼眸,緩緩將身體站直,準備走出廚房。
她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時光重新回流,她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要做,不會繼續掉沒用的眼淚。
然而,這老太以為她這樣冷著臉出去,是為了快點和父母告狀,所以抓起她的手臂就質問道:“你要去跟我兒子賣慘麼?”
栗知掙脫了幾下,手腕上的皮膚都紅了一圈。
她狠狠甩了下自己的手臂,不顧老人被甩開的憤怒,冷冷地回答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因為你這種人去傷害爸爸的感情,我什麼也不會說,不是因為害怕你。”
“隻是不想爸爸覺得傷心和為難。”
栗知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廚房外麵,唇角又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看她手裡沒有拿碗,栗父問道:“怎麼沒有拿湯喝?”
“你嬸嬸說這個湯可是奶奶辛苦熬了一個晚上的。”
栗母則是走了過來,神色有些擔憂。
栗知回答道:“我好像還是有點暈車,胃裡不舒服,就先不吃了吧。”
她也拒絕了嬸嬸要給她找藥吃的好意。
還好,這家裡的其他親人都對她不錯,毫無血緣關係的嬸嬸以前還經常帶著小時候的她去街上買漂亮裙子穿。
樓上有間小房間是栗知的臥室。
栗知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媽媽,我想先睡一會兒,晚飯就你們先吃吧。”
天黑得很快,陰雲遮蓋了月光。
栗知推開房間門,被撲麵而來的濃重灰塵味嗆得咳嗽不止。
她一隻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另一隻手去摸索牆壁上的燈泡開關。
“啪嗒——”
燈泡發出細微的電流聲,閃了好幾下才亮起。
房間裡的床和桌子都帶著木頭陳腐的氣味,邊角落裡已經結滿了蛛網,空氣中彌漫著的塵埃肉眼可見,隨便一動,都能掀得更高。
栗知摩挲了一下自己剛才開燈的手,指腹上都是不舒服的顆粒感。
她打算把地濕上一遍再睡覺。
拖把放在了衛生間裡。
樓上這衛生間老太太一個人用得多,鏡子旁邊的置物架上擺了很多種保健品。
栗知沒去動一下,洗乾淨拖把,放回原位後便走出去了。
她特意將燈關上,倒在床上,毫無睡意。
總覺得如果在這張床上睡著,又會做小時候最恐懼的噩夢。
她獨自一人躲在一隻散發著黴味和酸臭的壁櫥裡,又冷又餓,透過黑乎乎的門縫間隙,能看到外麵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
有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到處砸著屋內的一切東西,每砸一下,栗知就把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祈禱那單薄的櫥門能變成銅牆鐵壁保護她。
突然,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種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籠罩下來。
栗知屏住自己的呼吸,聽到了腳步聲。
沉重,拖遝,正一步一步朝著壁櫥走來。
她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凍結住,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
不要......不要過來......千萬不要發現她......
直到那腳步聲停在了壁櫥門外。
栗知因為極度恐懼,眼球都快瞪出眼眶,死死盯著那條門縫。
突然間,一張扭曲到幾近瘋狂的麵孔貼了上來,堵住全部的光線,然後露出一隻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睛,用非人的笑意掃著壁櫥裡麵。
“找到你了......”男人的聲音嘶啞得像是惡鬼,把她從壁櫥裡拖出來,狠狠摔在了地上,“你不該活著的!”
“嗡——”
栗知被手機的震動感嚇到,身上衣服都有些因為冷汗而濕了。
屏幕一亮起,她的眼睛被光線刺痛。
提醒顯示,是聯係人“J”傳來了一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