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野說完以後,氣氛再次陷入安靜。
這次是,詭異的安靜。
栗知擰緊著自己的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那意思......”江朔野焦急地解釋了起來,難得一見的慌張,他咬住舌尖。
也很詫異自己怎麼會不知不覺說出那種話來。
栗知搖了好幾下頭,痛心疾首地說道:“江朔野,原來你是個戀愛腦。”
“我說最近為什麼總是會下雨呢,原來是你給我整無語了。”
江朔野很想打斷辯解。
但電話裡的這個小姑娘就和吃了炮彈一樣,叭叭不停:“在這個連吃席都還不用隨禮的年紀,你就想著要陪老婆啦?”
“江朔野,如果這次月考你不考到班級前十的話,咱們就說再見吧!”
栗知說完以後,還真的就將通話掛斷了。
聽著手機發出“嘟——”的一聲響。
江朔野從喉嚨深處溢出了一聲低笑。
這種閉門羹還挺好吃。
正好有乾完夜工的工人走到監控室來接水喝,看到平日裡總陰沉著臉,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寫試卷的男孩現在竟然嘴角微揚,忍不住好奇問道。
“小江,第一次見你笑啊,是發生什麼好事情了?”
江朔野笑而不語。
他沒否認。
不過好像隻要和栗知有關,都是好事。
栗知一氣嗬成地掛斷電話後,往被子裡拱了好幾下。
她“啊啊啊啊”著。
心想剛才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一點。
而且對自己的這個同桌大呼小叫,占有欲也太強了吧?
沒過一會兒,電話又響了起來。
栗知正好也想道歉,接通以後,她刻意將自己的語氣都放軟了,慢聲細語地說:“對不起。”
“你其實做什麼都很好的......”
“喂!”電話裡響起那種老年人在接電話時,獨有的第四聲調,栗佑看了好幾次自己手機上的備注。
——暴龍戰士。
他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隻能戰戰兢兢地問:“姐,你是不是吃錯藥啦?”
“這麼溫柔,有點惡心啊......”
栗知也在同一時間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原來是她那不爭氣的弟弟。
翻了個白眼後,栗知問道:“給我打電話乾嘛?”
“我還以為你已經玩得樂不思蜀了。”
原本栗佑肯定也是要嗆回去幾句的,並且質問栗知都多大的人,怎麼還和小學生一樣愛告狀。
說他瞞著家裡人在外麵當小舔狗?
拜托,他栗佑明明是一匹桀驁不馴的大孤狼好吧。
他可是從小被七匹狼嗬護培養長大的呢。
栗佑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下,把氣氛都弄得有些尷尬了。
栗知也不喜歡這樣藏著掖著,從床上坐起來後,她催促著問道:“到底怎麼了嘛?”
“栗佑,你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話還沒全部說完,栗佑嗓音響起,很沉穩地問道:“你是去奶奶家了嗎?”
是這一刻,栗知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弟弟好像長大了。
連聲音都快過了變聲期。
她小聲地“嗯”了一下。
“不是,你去那乾嘛啊!”栗佑的語氣衝了起來,對這事兒非常不滿。
栗知聽著,將臉上五官都團在了一起。
她反問道:“栗佑,你什麼意思呀?”
“這也是我的奶奶家啊,難道我不能來嗎?”
“不是......”栗佑再次否認,夜色弄得他整個人都很煩躁,他趴在海邊的欄杆上,下意識地說道:“奶奶不是對你不好嗎,你還去看她乾嘛。”
栗知瞳孔驟然收縮。
電話裡,弟弟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小的時候,隻要爸爸媽媽不在,奶奶每次都叫你去洗碗。我說我來洗,她就說我洗得不乾淨。”
“但是姐姐你也沒有多大,怎麼就會洗碗了呢?”
諸如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太多太多。
而且老太太每次也隻給他一個人零花錢,還囑咐她千萬不要告訴栗知。
有段時間,眼看著快要過暑假,栗佑特地在家裡惹栗知不開心,要她揍他。
隻要二人鬨掰了,爸爸媽媽就不會把他們一起送到奶奶家去。
最後也確實是這樣,他一個人去了奶奶家。
姐姐是跟著媽媽在大學裡度過的夏天,雖然可能因為安全因素,哪裡都不能去,隻能泡在圖書館裡。
可是每天晚上接到她的視頻時,她都笑得很開心。
栗知覺得自己此刻像一座石雕一樣僵硬。
她喉嚨口隱隱作痛,從來沒想過栗佑這個被奶奶萬千寵愛著的弟弟竟然有注意到這些,並且還是選擇站在她的一邊。
她也不想弟弟太過操心,草草說道:“哪有那麼誇張,而且這次我是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的。”
“你不用再擔心我了,好好玩你的。”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栗知,在知道奶奶如此不公平的偏心眼下,肯定會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