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外,斯嘉麗正狂笑著打她的固定移動靶。
她的觀察完全正確,這個威脅實體死後智能明顯下降。
如今的它像是膝蓋僵死了似的,甚至不知道下坑,也不會跳上樓梯,隻會走連續路線。如果不是附近沒有樹的話,她真想找根繩把那菜鳥吊高,看看這玩意會不會乖乖停在正下方挨打!
異常屍體來回繞著坑盤旋著,在槍林彈雨中加速到拖出殘影,然後越來越慢。
最終,身體表麵嵌滿彈頭,幾乎變成了一尊金屬雕塑的它,倒了下去。
一直在駕駛室待命,隨時準備駕車逃離,執行B計劃的約翰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威脅實體已處決!”
“呼,暢快,好久沒這麼開槍了——你跟連接部門彙報任務成功,讓他們派個倒黴的後勤小組來這裡撿彈殼。”
斯嘉麗跳下車鬥,來到那個深坑邊上,看了看夜視鏡裡那在坑底無措縮著的菜鳥,覺得也沒有照規矩處置的必要。
“喂,下麵的菜鳥!”
夜視鏡裡的小白人抬起頭。
“你表現不錯,我很滿意,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興趣繼續深造就聯係我。”
說著,她將名片夾啪嗒開合,讓一張小紙片落入坑底,雖然掉進了泥巴裡,但斯嘉麗也沒指望這麼黑的地方菜鳥能一把接住。
“會有人來把你弄出去的,安分等著。”
約翰發動車輛,將心情大好的斯嘉麗載上車,揚長而去。
斯嘉麗走得非常瀟灑,但坑底不明情況的石讓,則完全是另一番體驗。
對他而言,這是個瘋狂的夜晚。
目擊屍體、險遭活埋、聽聞槍戰、對峙灰狗和遭遇兩組闖入者......
接連不斷的噩耗和驚嚇耗儘了石讓的心力,如果說有什麼比這還糟糕,就是被困在一個四五米深的坑中。
周圍一片漆黑,待坑外的槍聲和車聲消失,石讓徹底陷入到寂靜。
外麵的人似乎是打完了......
他嘗試在坑壁上挖出凹陷,供自己爬上去,但身體太過虛弱,泥土也吸飽了水,支撐不住他的重量。於是他坐下來等待,手裡捏著坑頂飄落下來的小紙片,摸索著它兩麵的塑料封膜,像是捏著一張生存許可票,等待體力恢複,等待白天到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坑外傳來靴子踩過泥土的啪嗒聲。
石讓猛地驚醒,發覺渾身酸痛,手腳僵硬。
自己竟因疲憊不堪睡著了。
雨已經停了,天上泛起一陣微蒙蒙的藍光,黎明快要到來了。
“她是在拿彈殼種地嗎,全都進泥巴裡了。”
“好歹人家給了確切數目,挖吧。”
“救命!”石讓站起來,對著坑外招手呼喊,“我被困在下麵了!”
很快,有兩個腦袋從坑邊凸出,在微亮的天幕下很是顯眼。
“底下那個是誰?”
“無關平民,報告上有寫。”
“那就跟我們沒關係。”
說完,那兩人竟就這麼走開了,置大喊大叫的石讓於不顧,也不再聊天,埋頭在泥地裡走來走去。
石讓差不多把嗓子喊啞,終於意識到他們真的不打算救自己。
他騰起一股無名火,乾脆用腳踩住坑洞的兩側,學著電影上的模樣想獨自爬到頂端,可剛出發兩步又重新滑回原點——泥土還是不夠堅實。
他隻能再次坐下來等,等土地變乾,等體力恢複完全,等不知何時會伴隨引擎聲從坑頂潑下來的土......
可一想到徹底中斷的線索,對死亡的恐懼也因悲哀變得淡漠了。
外頭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坑裡回蕩著。
在疲乏、麻木和冷意中,他昏了過去。
石讓大學時期非常討厭一切團體活動,他對學生會和派對敬而遠之,也從不參加同齡人之間的聚會,像個透明人一樣終日在宿舍和教學樓之間來來去去。
若不是那次閱讀競賽的獎品是一套免費的書,他是不願意走入人群的。
閱讀和遊戲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前者讓他忘記痛苦,後者讓他知曉自己還在人世。
他在閱讀室的角落坐下,等著主辦方下發指定的書目,像一隻離開自己洞穴的老鼠,對周圍保持著警覺和排斥。
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順利趕遠了其他參賽者。
好不容易熬到比賽開始,他趕緊埋頭審視起發到麵前的那本書——
《海際:泛大陸之外的海洋探尋錄》。